晚上岳宁面脸疲色,枕着他的手臂在身侧转眼入睡,萧珩动了动身子,离她更近些,却想起上次在她身上闻到的陌生味道,便是那时,他们就好上了吧。他轻嗅岳宁,鼻间只嗅到伽楠香的香味。
她忽然依偎进自己怀里,萧珩却不能无动于衷,悲意,痛苦,失望纷乱交织,他的手终还是紧搂住她。岳宁半梦半醒间觉得有微凉的水落至脸上,她迷迷糊糊往脸上摸去,手心微湿,嘟囔一声不知说什么又睡过去。
萧珩松开她,轻轻背过身,泪水不停淌下,枕上湿濡一片。
岳宁梦见萧珩,他一人孤零零躺在饮翠居里,面如白纸,他一直咳嗽,咳声愈撕心裂肺,一团猩红的血从口中咳出来。岳宁看得心惊胆战,想扶起他悬在床外的半个身子,可她的手骤然从他身上穿过,他也像看不到她一样,无力的拖起身子走到窗边,每一下都伴随剧烈的咳嗽。那扇小窗还开着,正好可以看见外头映满满枝绚烂的紫荆花,岳宁看不见他模糊的面容,他提笔,手微微颤抖,岳宁走过去看,看不见纸上写的内容,她听到悠长空灵的钟声从远处荡来,那梦境忽而化作一团烟雾消散了。
她骤然清醒,摸到身旁的人时长松一口气,她想起那个梦境,却分不清是前世还是今生。
绝不可能是今生,今生的她就算移情,也不会放任萧珩到这么凄惨的地步,她心有余悸的搂着萧珩,在他怀中渐渐睡熟。
天还未亮,岳宁就在他怀中热醒,只觉身处一个大火炉里烤,她伸手去摸萧珩的额头,只觉手心像烧着一样,她一惊之下缩回手,忙起身叫墨意寻大夫过来。
张全策住所离这里少说也要半个时辰,他不敢耽搁,运起轻功匆匆赶来,再见床上的新郎官,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就诊半晌后缓声道:“他是这两天情绪起伏过大引起的体质下降,按上次那方子服药便可,”顿了顿,他对岳宁似有所指的交代道:“切记,这两天要他保持心性平和,不要再刺激他。”
情绪起伏?
张全策走后一个多时辰,岳宁就一直坐在一旁看着萧珩,她愈看愈心惊,想的愈多,总觉夜里做的那梦是不是在暗示她什么。
沉碧把扇凉的药端进来,萧珩还没醒,也不知要睡多久,她只好把药灌进他嘴里,她不太会照顾人,喂的稍急些,不少药汁沿他嘴边流下,她拿手帕擦干净。
墨意端盆温水进来,岳宁轻声道:“放那,我来吧。”这是她两世里第一次帮他洁面,她取了帕子在清水里沾湿,帕子刚要沾上脸时,她目光一凝,蓦然看见他脸上的泪痕。
他究竟为何事,在梦里都伤心成这样,她在他耳边低声命令道:“不许哭了。”仿佛真能传进他的梦里。
岳宁生涩的擦拭他的脸,又替他的手重新撒药换纱布,他依旧双眉紧皱,闭目未醒。
她这个关头还需去布置事情,不可能在这守他整天,她唤来墨意守着萧珩,自己先走了。
萧珩醒来时岳宁还没回来,墨意上前去扶他起来,他头疼欲裂,眸子四处在房内寻一遍,然后扯着干涩的嗓子问:“阿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