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性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了屏幕上陈放的名字。路识卿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想让自己清醒点,担心陈放有什么急事找他,连忙回拨回去。
“喂。”陈放很快接起来。
“喂?放哥?”路识卿的声音还带着鼻音,又有显而易见的着急,“你给我打电话啦?”
“啊。”陈放没直接回答,算是默认,“我吵到你睡觉了吧。”
“没有。”路识卿清了清睡得有些哑的嗓子,“什么事啊?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他听到了风吹进听筒的声音。
“我今晚加班了,刚走。手机不小心按错了……没什么事。”陈放顿了顿,又嘱咐了句,“快睡吧,真没事,我要回家了,明天再跟你打电话。”
“……哦,好。”路识卿放下手机,有点懵,还没完全从睡梦中苏醒的意识不允许他细想,躺下就又睡了。
陈放站在市区的车站出口,把挂断的电话放回口袋,两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手掌里丝丝缕缕的伤口渗出的血液已经凝固,细碎的水晶球碎片还嵌了几块在里面,没来得及处理。
他被刀子似的风吹得冷静下来,暗暗反省刚刚一时冲动,不该这么晚了还给路识卿打电话。
其实也不能算作冲动,毕竟从他收拾了水晶球碎片,跑出家门,到买了最近的车票到达市区,然后站在这里为止,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市区的深夜有一种清冷的繁华,灯光将陈放单薄的影子映到雪地,又被一脚踩进坑里。
脚印方向不明,透出迷茫,陈放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漫无目的地走,鬼使神差地到了家医院门口。急诊字样透出红色的光,把陈放的眼睛照得通红,仿佛下一滴即将冲出眼眶的不是眼泪,而是鲜血。
值班的护士发现了呆站在门口的陈放,主动带他进来帮他处理好伤口。水晶球碎屑被清理出来,细碎的一小堆,消毒的碘伏渗进伤口里,有点疼。
陈放道了声“谢谢”,笑了笑,意识到自己还知道疼,却又并不为此庆幸。
走出医院,沿路的店家都黑了灯,唯一亮着牌匾的是个破旧的小旅馆。
陈放走进去,门口的感应铃响了一声,柜台后的呼噜声被打断,肥胖的女人不耐烦地睁开眼,扫了眼陈放,一语不发地敲键盘,接过同样一语不发的陈放递过去的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