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听筒里的风声和耳边的融为一体,几分钟后,陈放看到了路识卿直直从小区门里跑出来,只穿着拖鞋,裹着件长到小腿肚的羽绒服,还露了半截小腿在外面,脚腕突出的关节被冻得有些红。
“走吧,回家。”
路识卿自己穿得单薄,还将羽绒服里的暖和空间分出一半给陈放,把人紧紧裹在怀里,将寒风留在陈放皮肤表面的伤口一并包裹起来。
陈放被路识卿带回了家。
路识卿今天醒得太早,没留给陈放太多寻觅借口的时间。原本他还在为没有全然思虑好突然到访的理由而心虚,可路识卿没有多问,进门时用微热的手掌捧了捧陈放冰凉的脸,用温暖柔软的触感舔舐他被冷风吹得干裂的嘴唇。
这个冬季雪最大的时候,陈放因为一个吻回暖过来,仿佛春天提前降临,复苏的万物中有他。
路识卿脱了羽绒服,里面只有睡觉时穿着的t恤和短裤,在外面走一遭也被冷风吹透了,脱了陈放的外套,要把人塞进还留着点热乎气儿的被窝里。
“快,你都冻透了。”路识卿拉着陈放冰凉的手,本该柔软细嫩的触感变得异常粗糙,同时陷入他目光里的还有陈放微不可闻的抽气和紧紧皱起的眉头,似乎是因为疼痛。
“怎么回事?”路识卿半躺下的身体蹭得一下坐起来,捧着陈放两只手仔细查看。
很多细密的伤痕,被剜除的皮肉留下深深浅浅的坑,几处没完全脱落的皮突兀地翘起,露出本该被妥善覆盖的粉肉,带着些血色,还没有结痂,看来触目惊心。
“是……”陈放撒谎的时候总垂着眼睛,不敢看路识卿,回忆着方才在楼下想好的说辞:“汉堡店的微波炉昨晚突然炸开了,我手不小心摁在碎玻璃上,没事,不疼的。”
“什么没事,这叫没事吗?”路识卿英气的眉毛皱起来,“怎么不告诉我?这么大事我不用知道吗?”
“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大事啊。真没那么严重,怕你担心。”陈放说得挺轻松,甚至轻轻笑了笑,“要不是受这点伤,我就没有这假期了,还哪能来找你。”
“你还笑得出。”
路识卿瞥了陈放一眼,又低下头看他伤痕密布的手。他眼神认真,像是在解难度最大的那道数学题,即便虚假的答案已经被命题人明明白白地摆在面前。
陈放被看得心虚,觉得路识卿认真的关切在他胡乱编造的借口面前才是最锋利的刀刃,比水晶球碎片扎进手掌疼得更钻心。他尝试着把手从路识卿的目光里抽离出来,却又被小心又牢牢地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