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识卿走出腺体科办公室,去检验科取血液信息素的化验单,将每个数据指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没有再去找丁骐山,而是不知不觉走回了陈放的病房门口。
他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有些恍惚,脑子很乱,想要整理思绪却愈发乱成一团。
抑制剂依赖,信息素极度易感,腺体功能紊乱……丁骐山每说一个关键词,路识卿的心口便窒一下,像没有棱角的石头砸在胸前,很闷很重,却没有留下任何伤口用以发泄疼痛。
就像他只看到陈放手腕伤口结痂之后的痕迹触目惊心,根本无法想象那些鲜血淋漓的时刻,陈放究竟在遭遇什么,只知道被陈放掩藏起来的部分,比他肉眼可见的还要糟糕百倍千倍。
彻夜的思绪被病房的开门声打断,路识卿看到踏出病房的那只脚时,并不感到意外。他似乎早已预料到陈放会走掉,但那张脸上的神情却和他料想中所差甚多。
没有四年前背影的那般决绝,分明是痛苦难当,心存愧疚。
路识卿一夜未睡,失眠对他而言是常事,但他仿佛骤然从沉睡了四年的噩梦中醒来。
他此刻看着陈放,清晰且残酷地意识到,这个消失了四年的人并非只存在于他的梦里,而是真切地在某个暗角挣扎存活,经历过许多他毫不知情的疼痛,现在站在他面前,并且伤痕累累。
优柔寡断也好,余情未了也罢,不得不承认,时隔四年,路识卿依旧没有办法做到对陈放不管不顾。
他要把他带回来,哪怕从任何地方,或任何人身边。
桌子上的包子凉透,洒了一半的白粥也没有让人继续用餐的兴致。
路识卿自顾自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期间陈放想帮忙,被他摁在床边坐下,看路识卿前后忙活,去堆放食材的角落挑挑拣拣。
宽厚的身影蹲在角落里,电磁炉响过第二声之后,路识卿转过头问陈放:“有碗吗?”
一分钟之后,路识卿用陈放家里唯一一个稍大的海碗盛着煮好的面,重新端到床边支着的的桌子上。
或许是隔着热气腾腾的水雾的原因,陈放看着路识卿的眼神显得有些迷蒙,机械地接过路识卿递到手里的筷子,好像不知道该如何使用似的,僵硬地悬在半空。
“吃面。”路识卿说,“我学会煮面已经四年了,不是新手,不会太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