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诏见势,起身拿过了李罄文身边丫鬟手中的饭盒,打开,往里头装碟子。
“给你爹拿一屉小笼,叫他路上吃。”老夫人周氏吩咐完李诏,抬头又同李罄文说,“过两日便是中秋,昨天宫里送来了帖子,上头写了我们一家的名儿。宴席我就不去了,出门一趟也麻烦,一坐便是几个时辰,人吵吵闹闹的。你同孩子们去罢。”
“如此,便叫翠羽和婧娴待在府里陪你。”李罄文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盒里装得满满当当,拍了拍李诏的肩道:“差不多了。”
“昨夜里子时后才回,今天不亮就走。家中的事若不是旋月和诏诏帮你担着,你哪有这么省心呢?谢儿病了,你可去旋月屋里看过?”见李罄文正欲解释,周氏一句话堵住他的辩解,“又睡书房了?”
父亲与继母之间关系算是融洽,李诏觉得李罄文这般做也定有自己的道理:“回来夜了,怕吵着她们了。”
而祖母却道:“你不回来,当真以为她们安心睡得下?”
此话一出,李罄文与李诏父女两人都有些不是滋味。
一人是觉自己不够周到,忽视了妻子儿女;一人是觉得祖母既知爹子时才归,那铁定是识破了她的谎,指桑骂槐,话中有话,不晓得对她如何作想。
惴惴不安地送走了李罄文,李诏回到了座位上准备乖乖受祖母的批评。
婧娴将小姑娘这副模样看在眼里,只觉得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李诏看了眼婧娴,并没有主动说出医馆的事儿,也没有戳破婧娴替她编造的谎,于是说:“孙女儿怕您担心,将回来的时辰说早了,我本想从沈绮那儿早点离开,然而路上都是禁军,又下着大雨。我等到雨小了些才叫了马夫,谁知在路上撞到了元太尉家的公子,起了几句口角,我这才责罚了府里的马夫,擅作主张扣了他人的月钱。”
老夫人周氏听完,面上并无多过惊讶之色,又摸上手腕上缠着的佛串,叹了口气道:“剑拔弩张的,是个多事之秋。”
李诏有些明白过来,安慰道:“祖母不必担心父亲安危,他在朝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心中有数的。”老夫人不言朝堂事,而叫李罄文多顾家,他应听得懂言外之意。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去学堂了。”
李诏昨夜睡得不舒服,本就有些困乏。更何况后半夜做了惊梦。
梦里有昨夜遇到的某个少年,跨坐在她身上,正双手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令她发不出声说半句话来,她几乎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