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一暖,李诏微微一愣,低头看清被少年送了样什么东西后,才舒展了眉头,有些欣悦又拘谨地道:“这些日子,多谢款待。”
少年却一声也未吭。
回府的路似是无尽地长。
李诏坐在马车内,听沈池终于开口。
虽他只简言几句,却道出石破天惊之语。
“今赵玠被废立,明日本应是他束发之礼。”
元月初一,良辰吉日。原本是束发少年的成年之礼,如今却成了他被驱逐出东宫的一个契机。
李诏终于明白那天夜里张公公为何要“请”她出径山寺,为的是以之作押软禁她而换回赵玠的位置。既然是牵连至自身,李罄文自然是逃离不开关系:
“此事是谁主张?又以什么名头?平白无故便要废立太子,宫中再无其他皇子,那么谁是接下来接任的那一位呢?”李诏边说边想,却是逐渐有了一个暗自的猜测。
且越发肯定起来。
又恍然将几件事串联。
“若本脉中无皇子,便会从旁系中择他人。”李诏对沈池道,“既然今日敢废太子,并非一朝一夕的算盘。我知其余藩王无子,唯远西王有一子赵玱,从小便寄养在越州,如今他人也在临安了?”
沈池对上她的眼,没有否认:“废立赵玠的原由,朝中不会说破,但今日在大庆殿的几位皆心知肚明。有些事情,倘若李右丞不与你提起,还是不必深究得好。对外任意说一个借口,都能成为铁板钉钉的证据,都是说给天下人听的。”
李诏心下感慨:看来做贰臣的,从来不只是元望琛。而她心中有无数疑惑需要确认,却不知是否应当过问沈池。她不晓得如何提问才不失分寸,也不知沈池知道多少,是否可和盘托出。
“左右都是糊弄。”李诏叹气,“往后会如何处置赵玠呢?”她突然觉得极为后悔自责,不单单是李罄文参与此事,更因自己从前向皇后举荐过二位极好的姑娘。一想到唐瑶与顾孟春也因此被拖下水,三司史与吏部尚书祸从中来,便觉得自己耽误了太多人,不由担心地发问:“那些太子后妃怎么办?”
“赵玠本无错,两位后妃又牵扯到朝中大臣,自然不会从严惩处,也不会怠慢了她们。总归会有一个交代。你大可放心,废立并非定罪。或还能保留一个王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