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妈妈注意到了外面的目光,四目相对时,狠狠地戳了他一眼。
起身从病房里出来,她这些天压抑在心头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一股脑地全部发泄在了他这个当父亲的身上。
“你个杀千刀的,都怪你,儿子才遭这罪!”钱妈妈捶了他好几拳,每一拳都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钱淮安低下了头,任凭她发泄心里的不满。
“人家医生和护士为了让你留在医院治病,钱也不收你的。你倒好,不仅把医生给打了,还带着你那几个同事离开,把病传染给别人。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医生和护士们的照顾,你儿子现在早就烧傻了!”
“钱淮安,你还是不是人,有没有良心啊!”
钱淮安声音沙哑道:“怎,怎么会这样?”
听着妻子的训斥,钱淮安更抬不起头来了。
他以前只觉得医院是坑人的地方,只想着怎么赚病人的钱,可当听到妻子的这番话后,这才惊觉自己的心眼有多么狭隘。
医院的每一位医生和护士都是在用心去呵护病人,从不该与“铜臭”这两个字沾边。
正说着,便看到袁奕和几位护士推着药车从电梯里出来。
又到了给隔离区消毒的时候,按照隔离的规定,隔离区的病房和公共区域每天都要进行三次消毒,她们是去准备东西去了。
“卫生间里的排风扇得找人修修了,咯吱咯吱的,听着就吓人。”
“我让人找个师傅来修吧。”
“别了,隔离区都是病人,找师傅来万一传染上病就不好了。”
“一会搬个椅子,我应该能修。”
“太危险了,还是算了吧,其实不修也没什么事。”
钱淮安主动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朝她们鞠了一躬,“是需要修什么东西吗?”
“是你啊。”
看到钱淮安的脸,袁奕倒没有觉得惊讶,她一早就知道,钱淮安总会回来的。
只是没想到才几天没见,他的脸色会变得这么差,说话的声音也变了。
想到那天自己对袁奕的态度,钱淮安尴尬地勾了下唇角,躲避着她的目光回道:“是,是我……”
顿了顿,他又主动请缨道:“如果是需要修什么东西,我可以帮忙的,我之前学过点电焊知识。”
这是他身为父亲唯一能帮她们做的事,也算是为自己当初鲁莽的行为而赎罪。
袁奕:“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袁奕没有责怪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反而为他的主动感到欣慰。
你替我治病,我给你帮忙,这样互帮互助才是最融洽的医患关系。
“院长,咱们的人手不够啊,又来了一大批检查的病人。”
傍晚,发热门诊又来了一批来检查身体的病患。
自从流浪汉的报道在电视台报道,这场突发的病|毒性肺炎已然闹得是满城风雨,不仅福汉市的地方台,就连其他省的卫视和国央的电视台也进行了报道。
国内许多年不曾出现过这样传染性强的病毒,上一次还是十几年前的sars病毒。
想起那一次全球性的疫潮,民众至今心有余悸,所以更不敢有片刻放松。
昨天来挂诊的都是有发热或者不适症状的,到了今天,则是稍感身体不舒服,哪怕是寻常的咳嗽也要来做个全面的检查。
从昨天开始,医院已经是超负荷运转,除了要为来挂号的病人检查,还要去为隔离区的病人医治。
但医院不止有感染病|毒性肺炎的病人,为了保证其他病人的安全,也要确保主刀、主治医生的健康,避免和肺炎病人们接触。
这样一来,在发热门诊帮忙的医生就只有五六人,就算是带上护士,加起来也只有二十多个人。
二十多个人,要面对上千名来检查的病人……
“嗡嗡!”
袁振华看了眼手机,眉心又紧皱了几分。
是妇幼医院院长打来的电话。
不用想就知道,一定和前几个医院打来的电话一样,为了求援的。
不止是省人民医院,其他的医院同样是人满为患,医生和护士肯定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了。
他也想帮忙,可自己这边实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喂?嗯……我们这人手也不够,不好意思啊……”
挂断了电话,袁振华看着手里那份等待检查的病人名单,无力地叹了口气。
虽说需要严肃对待这次的肺炎,但大家还是太过杯弓蛇影了。
来检查的病人基本都只是普通感冒,算不上肺炎,有的甚至连感冒都算不上,就是单纯图个心安。
因为这次的肺炎,市里所有的发热门诊都不收费安排检查,如此一来,就有了一大批浑水摸鱼的人。
翻看着前面十几页的名单,两千多个来检查的病人,就只有二十多个肺炎病人,甚至还不能完全确定他们感染的就是这次从未见过的病|毒。
没有针对性检测病|毒的方法,所以每一次的检查都很细致,对比各项指标才能确定感染者。
一个个的检查,一遍遍地筛选,这样的方式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看着越来越多挂号的人,袁振华只觉得头疼。
“你挤我干啥?想插队?”
“谁挤你了,不就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嘛。”
“碰一下你不会说对不起?你妈没教你礼貌?”
“你特么谁啊,逼逼赖赖的,就碰你,怎么了?!”
正说着,队伍里忽然就有人动起了手来,原本就嘈杂的大厅瞬间燃起了一股浓郁的火药味。
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大家的心情都不好,被两人这么一推搡,战火又蔓延了好几处。
“别打了!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