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康坐在圈椅上,一直垂头看地,额头不知不觉就渗满了汗。他已经是不惑之年的人了,如今被一位年轻的公主震慑的大气不敢喘,他心里不免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
这光景很是难捱,不知过了多久,有徐徐夜风穿堂而过,把季康吹了一个透心凉。倏尔一声拍案巨响,更是吓得他全身一震。
瑛华发怒从不含糊,手中的茶盏直接震碎在高几上,艴然不悦道:“这个王怀远,骂太子也就算了,敢把本宫也一起稍带着!以为是老臣就可以僭越君臣之道吗?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殿下息怒,王怀远是耿直了一些,但他一片丹心,大晋的诸多工事也监办得力,委实是朝野里不可或缺的人才。”季康怕她有过激的行径,诚恳的表态:“古有刘备三顾茅庐,臣愿为殿下尽力游说,还请殿下再给臣一点时间。”
他所言不虚,王怀远的治工之道非常扎实,走南闯北,负责过诸多工事,尽心尽力。尤其是荆湖南路的潭州堰坝,造福了一方百姓。
这样的能人巧匠的确难找,瑛华再生气也不至于昏庸到杀掉一切跟自己意见相左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紧绷的神色舒缓下来,“好,你去吧。若有别的变故,随时再来找本宫。”
“是,殿下放心。”
季康走后,瑛华坐在交椅上,朱唇瘪的像个小瓢,“你听听,我就说了这老家伙是我没点好印象。说赵贤也就算了,还说我任性妄为,我是那种人吗?”
说完,那一双潋滟眼瞳中满是委屈。
夏泽抿唇轻笑,“其实也没说错,公主以前是有些任性妄为。”
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的脾性总是很难发现透彻。
这话让瑛华有些不满,她站起身来,娇气的跺跺脚,“别人说我就算了,你也觉得我不好?”
眼见火力要转嫁到自己头上,夏泽连忙抱住她,附身在她唇畔温柔的啄了几下,“我现在倒是感激公主当初任性妄为,要不然,我们之间如何开始?”
他话音清和,听起来又软又酥,瑛华想怒也怒不起来,顿时泄了气,小鸟依人似的偎依在他身边。
暗香杳杳流入鼻吸,她思绪沉淀下来,“夏泽,明日让聂忘舒去查一下王怀远,做个两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