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幸村精市轻笑着摇头,跟妹妹讲道理,余光还不忘盯着江原一夏:“是啊,既然我的病已经好了,提不提又有什么关系呢。过去的已经过去,再怎么纠结都没有意义。病痛是这样,胜负也是。”

他朝幸村芽映摊开右手,示意小姑娘把自己的手放上来。

鸢紫发女孩揪紧一夏的校服,扭头不看他。幸村精市也不在意,朝同样孩子气的两个姑娘缓缓笑道:“拿我自己来说,当时痛苦过,彷徨过,”他顿了顿,眼睛直视一夏,“也自责过。”

她眉头一跳,简直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有读心术,不料幸村精市下一秒就移开了目光,温柔又坚定的眼神投向她身后的一干正选。

他落座后,这些伙伴们就安心自在地吃饭划拳,此时鱼香浓浓,笑语声声,恍若一场人间烟火。

温暖、璀璨,又热闹。

隔着几步之遥的餐桌,一夏看到对方显露出怀念又欣慰的笑意。“老实说,出院前我当时钻了牛角尖,每天躺在床上,走在地上,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夺回立海曾经的荣耀,守住前辈留下的血汗。他们也是。”

他语气没什么波澜,听在一夏耳里却掀起惊涛骇浪,“没日没夜的训练,老师同学的期望,网球期刊铺天盖地的揣测与恶意,和下一辈的前路都压在我们头上。那段时间大家很累,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努力着,”幸村精市轻呼了口气,“但全国大赛我们还是败了。”

“败了就是败了,再怎么自责都没有用。与其原地踏步,还不如大胆地往前走。失去一次冠军没什么,一直失去冠军才可怕,王者立海大,立足在神奈川甚至全国的从不止是战绩。”

他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道:“只要我还在,就会把立海网球部传承下去。”

“咚—”“咚—”“咚—”少年的眼神坚定又不容置疑,不知道为什么,她喉头有些发塞,心脏也在剧烈跳动。

腰侧传来湿润的感觉,一夏强行止住内心的波澜,迟疑着把手放到小芽映的头上,然后揉了揉。

芽映没反抗,哭得更厉害了。

她看向幸村精市,不出意外的,收获到对方无奈又头疼的目光。余光一转,她注意到那只手还在桌上搁着。

思考几秒,她微微侧腰冲芽映耳语:“哥哥的手还在那里。”

女孩抽噎几秒,抬头看她,一脸泪痕。见状一夏手忙脚乱地找纸巾,未料芽映居然直起身子抓起哥哥的手就是一顿擦。

“???”她尴尬地僵在原地,眼神东瞟西瞟,就是不敢直视幸村精市。

这,真不是她能看的东西。

女孩闷闷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一夏听到对方稚嫩的声线:“还有一只手!”她余光止不住地朝那边瞥,想着要不要给幸村学长一点纸巾。

下一秒,她看到一副温馨又好笑的画面。

幸村芽映粗暴地把哥哥的左手放到自己头上揉了揉,然后再探过身去揉他的。

什么啊…

她这么想着,嘴角却止不住地泛起笑意。

手肘被人戳了戳,成山莉莎正拄腮看着自己,眼里尽是抹不掉的促狭。一夏与她相视一笑,慢慢转头,几个风华正茂的少年正目瞪口呆地看向这边。

她抹了抹眼角,心中的郁卒如烈日下的冰,不等旁人发现就倏的蒸发,半点痕迹不留。

“你们要不要进来坐坐?”

被一路送到家门口,江原一夏实在过意不去,想着家里还有些甜品和饮料,于是站在原地撑着门等兄妹二人。

其实原本应该是全体正选和成山莉莎送她回来的,但后者不知怎么回事,把幸村兄妹之外的所有人都赶回了学校,说要加训。

当时切原赤也一脸天真地问为什么部长不用回学校,回复他的是理直气壮的幸村芽映。

“我哥要送我回家。”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训——”话未说完,人就被成山莉莎拖走。

于是送她回家的就只剩幸村精市和他妹妹。

夕阳一点一点西斜,日光投在江原宅的大门上,打下一片阴影。

幸村精市提着妹妹的书包站在暗处,话音清澈干净,“虽然很想和江原同学聊下去,但芽映必须要回去写作业了。今天就先告辞,以后有机会我们会来的。”

被哥哥抢话的芽映一脸幽怨,她其实可以在漂亮姐姐家写作业的…

闻言江原一夏点点头,颊边映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好,那能先请你们等一下吗,我有点东西想送给芽映。”

“!”幸村芽映张大嘴巴,兴奋地拽拽自家哥哥的衣角,小声道:“我也是要有礼物的人了。”

幸村精市朝少女点点头。等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他才低头,声音饱含无奈:“爸爸妈妈,祖母和我送的也不算吗?”

芽映哼了哼,抬头,“是陌生人,不对,现在是认识的人送的礼物喔!”顿了几秒,她踮脚冲幸村精市轻声道:“对了漂亮姐姐可以做我嫂子吗?”

幸村精市面带微笑,“迹部景吾可以做我妹夫吗?”

够狠!幸村芽映噎了噎,小声嘀咕:“活该你高二了还找不到女朋友。”

这边两人拌嘴拌的正欢,江原一夏却在厨房犯起了难。

托母亲的福,自家冰箱几乎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和甜点,除此之外,柜子里还有自己做的玉子烧和寿司。所以该给他们些什么呢?

挠头思索之际,一夏余光瞥见被置于玄关处的那把黑伞。

——幸村精市借她的那把伞。

她笑了笑,心里有了主意。

幸村芽映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三分钟内,对方居然能将两大袋子零食拎出来,并且送到自家哥哥手上。

而且毫不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