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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元心知这个家亏待了傅喆,便把家里傅喆奶奶留下的软剑传给她,亲手教她练剑。

傅喆学得认真,十二三岁时已经能耍剑耍得龙飞凤舞,挥洒自如。

到了十六,傅喆曾想去做个州府衙门捕快,人家却嫌她模样不标致,说她胖得像个石墩子,哪怕她耍剑耍得再好。

傅喆倒也不气馁,总觉得有一天,她的功夫她的剑能闯出一片天地,让乌鱼里的人刮目相看。

这样无所事事又过了两年年,这功夫是渐长,年岁也渐长,这身肉也渐长,傅元就打算给傅喆寻门亲事,让她嫁个安乐人家过点太平日子,总在家里教人打拳踢腿耍剑,一个姑娘家,说出去,也怪难为人情。

谁曾料,这亲事到了傅喆这,就成了千难万难。

谈了八门亲事,全部无一善终,乌鱼里地方小,人心杂,这慢慢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三姑六婆,七嘴八舌就开始拿这傅家大姑娘的亲事来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门亲谈崩了,又来一门,又无疾而终,就又继续寻下一门,直到傅元因为傅喆在临嫁时,那结亲的亡命赌徒未婚夫一命呜呼横死街头,刺激太大,便也双腿一蹬撒手人寰,离傅喆而去。

傅喆永远都记得,她爹走时那双死不瞑目空洞且惨白的眼睛对着苍天瞪得那样大,是绝望也是失望。

她爹走后,那些个乡里乡亲总在傅喆背后指指点点却没有人为她沦为“孤儿”而安慰过半句,都道她是个扫把星,克死父母还克夫……

那时候傅喆还没对这世间绝望到寻死,因为傅元从小总教她“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是傅喆的座右铭,直到第八门亲事,为了“冲喜”而娶傅喆病秧子才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当日娶亲的马队都走到了家门口,新郎硬是咳了两声当众从马上摔下来,了无声息就死了。

从前傅喆不知道何谓命,也不信命,只道苍天不公,她这一生走的很难也很苦。

小时没娘大时没爹,但她还是努力的一次再一次相信前路还是会有光明等着她,可惜这一件件一桩桩已经压得她已经不想再怀抱任何希望去等那个不会来临的光明。

最后,她把自己关在房内一夜,第二天,翻墙出去寻些江湖人士买来迷魂药,怕自己死不去,又给浴桶注满了水,合衣坐在浴桶里,自己灌了好几瓶的迷魂药,这才睡死过去,便也沉到水里……

人生长吗……好像也不长,说短,也并不短,但人活着,总归还是有希望,那一生,傅喆释然了,这一生,她遇到顾延……

那就犹如一场久远的梦,顾延是她等来的光明,从前只是没有人去教导她去主动为自己争取,只教她“逆来顺受”被动的等着事情的“转机”,直到自己把自己逼死,她也未能从中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