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无声息地走近傅喆,站在她背后,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傅喆后路,低头间都是傅喆发丝的淡淡皂荚味,非常自然,她从不用熏香,一直如此。
傅喆被人从后用双手捂住了双眼,不知是这个人的武功太好能隐藏起自身所有气息,还是傅喆太大意,单凭傅喆鼻尖嗅出身后那股淡淡的药香,何其熟悉——那是自己从王府偷出来的贵细药草,被她细细碾磨成末,所以香气发得很浓,如今只剩淡淡的味道,想来是有许些时日,味道会淡,人情会薄……傅喆甚至不用看,单凭嗅觉还有这双修长的手,都猜得到身后是何人,这种气息她永生难忘。
傅喆曾以为他应该是有着暖意怏然赤子之诚的人,殊不知,只是她一厢情愿,又或者是他掩饰隐藏的太深,从来都是她多想。
傅喆甚至也没有那种被人捂住双眼,不能视物而恐惧,只有点微微惊诧,在这种烽火连天的势头,他送上门。
傅喆还是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两人好像有默契似的,都没有开口,来人没有话,傅喆也没有话。
他们好像互相彼此熟悉的相识一般,傅喆心中暗暗在呐喊着一个名字,这个名字让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回想琢磨起来那些印在脑海里历历在目的点滴记忆,傅喆心头似乎还有点隐隐作痛。
说到底,傅喆不知道自己该用哪种心境与态度来面对身后的人。
他们就这样站在原地良久,久到傅喆那因不停想起让她痛彻心扉的幕幕血腥而趟下的热泪,不知何时已经沾湿了来人的指缝。傅喆能感受到身后的人有一刹那间的气息乱了,大抵是因为她的眼泪还是因为良心未泯?
最终,傅喆双唇微启,低低地沙哑唤了一声心底一直在叫的名字:“时禹……?”
自鸿生寺一别之后,傅喆也曾设想过许多她与时禹之间重逢的种种场景画面,或剑拔弩张,或万目睚眦,独独没有这种相对无言的局面。
好像彼此都有各自难以诉说的苦衷,千言万语压在心头,像有千斤重,堵住了喉咙,压住了舌根,这一切又无从说起。
难道要时禹说自己只是高处不胜寒,身不由己罢。
这些理由终究太苍白无力,鸿生寺的惨剧,从一开始就已经看到结局,只有傅喆一人天真的以为,事随人愿。十几条人命压下来,傅喆难辞其咎,而时禹也无法独善其身。
“……”
来人倒也不意外,他在来时,已经猜到傅喆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自己。他不由自主的轻轻点头,嘴角拉起微微的弧度,长睫眨了一下,似笑非笑,鼻息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似乎傅喆的一切反应都在他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