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豫长长舒了一口气:“和你说话就是轻松,不必绕那么多弯子。”他不去看那枚扳指,站起身来,平视着崔浔,毫不顾忌道,“没错,我若是走了,我兄长此生冤屈不平,永昌不晓得来路如何。知道杨家为何如此肆无忌惮,甚至连区区戚观复也敢如此么?不过是手中握着实权。”
崔浔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只觉得兰豫原来心思如此深沉,竟不似往日。
眼皮猛地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崔浔抬手按上他的肩膀,还想着劝上两句:“你还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安稳回乡难道不好吗,非要来趟浑水。你兄长也好,永昌殿下也好,总有太子”
“太子殿下的位置当真如此牢固吗?”兰豫只是轻轻问了句,便截了他余下所有话头。
如今的局势似乎当真并不如此乐观。
前朝后宫,杨家都有独掌之势。且不论有多少人站在杨浮月所出之子一派,单论太子之派,便无十分亲近忠贞之人。
太子敦厚却也耿直,树敌颇多,除了些清流之派,大多隐隐有厌惧太子之意。何况如今杨夫人病重,杨家动作频频,与朝中重臣来往甚密。
如今一时虽说无事,可难保哪日太子着了道,又令萧崇厌弃,便是当真再无回头路了。
崔浔不敢细想下去,若是杨家当政,所有的过往只会被尽数掩埋,再也没有重见光明的那一日。
他搭着的手垂了下来,自己是纯臣,或许不会招来灾祸,只是秦牧的仇呢?兰豫聪慧,能谋善算,本也不该埋没在草野。
崔浔虽恼他绑了秦稚,却也尚且能体谅三分兰豫。只是他还有些不明白,照着萧崇如今的脾气,即算绑了季殊去,兰豫也未必能入士。
兰豫肩上一松,倒也明白他想通了关节。
“方才那位你看着可眼熟?”
崔浔皱眉,似乎有那么几分面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