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稚笑还僵在脸上,结结实实地与人打了个照面。
“嘤嘤。”
周遭此起彼伏喊冤的声音顿了顿,皆竖着耳朵来听,生怕迟了片刻便错过许多。
“我是崔浔。”
秦稚自然记得他姓甚名谁,甚至不必过脑子便能脱口而出他的生平。崔浔表字逐舟,出生博陵崔氏,举家长住蜀中,不爱说话不爱笑,不善吃辣。
她被迫微微抬头,僵着笑同他招呼:“我记得的,崔直指。”
她不说其他,也不像从前那样不怀好意叫他逐舟哥哥,语气近乎逢年过节应付远来亲戚一般,生疏而又客套。
重逢之喜如惊涛拍岸般卷来,冲昏了崔浔往日清醒的头脑,连明月奴都听出来语气不对,凑在一旁递眼色给他。偏生他一个人,充耳不闻,迈腿近了一步。
“嘤嘤,你何时来的长安,怎么不来寻我?”绣衣使的牢狱还算干净,不过终归有鞭长莫及的地方,譬如打滚多了,难免沾染几根铺地的稻草。
崔浔眼力极好,一眼瞥见秦稚发间夹杂着根稻草,衬得她愈发落魄起来,一抬手,想着替她摘了去。
不过秦稚动作比他更快,抱着金错刀退开一步,堪堪避开崔浔的手。
半空中悬着的手颇是微微比划了两下,终归还是无力地撤了回去,悬在崔浔腰间。他此时方回过味来,解释道:“你发间有根稻草,我只是想替你摘了去。”
“有劳直指大人了。”
秦稚飞速抬手,凭着感觉摸蹭两下,将始作俑者取了下来,复又冲着崔浔笑了笑:“今日不巧,还有些事在身,日后再请直指大人吃酒。”
这等境地谁爱留谁留着,左右今日脱身,偌大长安城,总不能这般巧再遇上。
崔浔不肯,原地站定不动,活活将去路堵死:“你如今寄住在何处,我送你回去。还需委屈你几日,我替你置办个宅子,不过三五日便可搬过去。”
秦稚望着出口,盘算若是不管不顾擦肩过去,依这位如今的脾性,会不会径直拿了她,再人一回狱。眼瞅着崔浔自顾自替她主张置办宅子,她慌忙摇头:“崔直指不必如此的,我有落脚处,没几日便要回蜀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