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车马,一看便是富贵人家,敢在崔浔门前用这种口气说话,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秦稚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担忧崔浔安危,安慰自己只是怕万一动起手来,被殃及池鱼,暂借此处躲一躲。
崔浔恰好开口:“梅相亲临,还请入内稍坐。”
原来是梅相,难怪不下车架,还有如此底气说话。
梅相冷哼一声,说话间喉口似乎卡了痰:“昨日三请,崔直指避而不见,今日又安敢劳崔直指相请。”
崔浔不疾不徐道:“昨日事务缠身,是臣之过。梅相若不嫌弃,今日舍下摆酒,臣已杯酒告罪。”
“崔直指能干,自然饶有兴致。”梅相咳嗽两声,“只是我儿尚在狱中,情况尚不分明,本相何来闲心饮酒作乐。”
秦稚透过枝丫间的空隙望去,梅相车驾前的帷幔被人掀起,露出皱眉蹙额的一张脸来,双目直勾勾盯着崔浔。
崔浔背对她而立,不知神色如何,只是说话间仅有的笑意荡然无存,突然间严肃起来。
“梅嘉平贪墨将军碑修筑款,险伤陛下,数罪在身。不过陛下尚未定罪,暂押绣衣司,梅相大可放心。”
梅相蹒跚上前两步,直指崔浔鼻间,言辞也不再留情面:“此事并非全无回转余地,你偏偏凡事做绝,避而不见,转手上呈案卷。崔浔,太子待你不薄,你为何硬要害我儿性命!”
相府随侍闻言亮刀,齐刷刷的一片声音里,崔浔却笑了。
“梅相这是要作甚?”崔浔负手,站直了身子,目光略过梅相发顶,扫过周身随侍,“梅嘉平忝居高位,尸位素餐,人证物证齐全,何来回转余地。或许梅相以为,崔浔能销去案卷,装聋作哑为梅嘉平粉饰太平?”
梅相一时有些站不稳,捏着帕子猛咳两声,断断续续道:“你好你个崔浔,油盐不进,不知变通,黄口小儿不知收敛,连来日如何覆灭都不知。”
崔浔抬了一把梅相手腕,暗中用力,掣肘着把人送回车驾之上:“谢梅相提点,崔浔奉命办事罢了,何来收敛不收敛之说。梅相身体不适,还是早先回府吧。”
随侍意欲上前,崔浔长眉一横:“皇城之中,若有械斗,恐惊动圣上,梅相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