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这是一个相当有背景的人,名副其实的官宦之后。
而他本人,又是手握大权的臬台,掌一省刑名按劾之事,职权包括“纠官邪,戢奸暴,平狱讼,雪冤抑,以振扬风纪,而澄清其吏治。大者暨都、布二司会议,告抚、按,以听于部、院”。别看臬台品级不如藩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权力是隐隐凌驾于布政使之上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物,本应给人以“铁面无私”之感才对,却偏偏生就了一副宽厚老者相,不得不让人慨叹造物主之神奇------
这便是李谦对陶晟的第一印象。
年近五旬,身材微胖,脸部轮廓不甚明显,略显发福,面相和蔼可亲,脸上甚至还挂着温和的笑意,看着不像是一位凶神恶煞的“铁面判官”,倒像是手掌财权的“财神爷”。
俩人乍一相见,李谦便赶紧拱手作揖,在门口向他遥遥行了一礼,长揖到地,唱个肥喏道:“拜见臬台大人。”秀才便可见官不跪,李谦是进士,因此即便是面对一省大宪,也无须行下跪之礼。
“不必多礼,看座!”
端坐于案后的陶晟爽朗一笑,仔细端详了他片刻,出声赞道:“不愧是远近闻名的第一才子,果真一表人才,难怪就连圣上都对你如此喜爱。”
李谦不知他口中的“第一才子”,指的究竟是多大的范围。毕竟,自己曾是一省的乡试魁首,便是称为“浙江第一才子”都不算过分------嗯,就当他在夸奖自己,所指范围是整个大明朝好了。
于是,李谦立马谦虚道:“大人谬赞了,晚辈愧不敢当------”
“呵呵,你小子倒是谦虚得很!”陶晟笑着指了指他,说道:“老夫似你这般年纪时,还只是个国子监生,哪能有你这般成就?”摇了摇头,继续道:“说起来,你都还没我家那几个不争气的小子年纪大呢,瞧瞧他们现在是个什么德性?”
“大器晚成之人不是没有,譬如苏老泉,年二十七始发愤读书------”
“莫要再拿这些话来安慰老夫,”陶晟摆摆手打断道:“苏老泉的故事,都快让你们这些人给讲烂了!可这世间,又有几个苏老泉?”
“呃------”李谦让他的话一堵,只好识趣地闭了口,不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呵,老夫说话是直了些,你莫要介怀------想来,我年纪应该也与令尊相差无几,便唤你一声贤侄,可否?”
看着那张笑呵呵的老脸,李谦脑海中只浮现出了三个字——笑面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