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书越发觉得他像一个人,便问道:“你知道你们北大物理系著名的书呆子么?我觉得你和他很像。”
朱自清微皱着眉头,苦想了半天,忽而想起来,说道:“你是说刘仁静?”
林墨书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朱自清”
邓中夏一壁叫着朱自清的名字一壁从远处跑了过来,看到林墨书同朱自清在一起,他惊讶的看了看两人:“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林墨书笑答:“就在刚才。”她瞥了一眼邓中夏手里拿着的几张纸,依稀看见‘平民文学’四个字,问道:“你们不是前些天才分享研究过这篇文么?”
邓中夏扬起手里的几张纸,少年得意,灿烂的笑道:“那可不,我们国民社打算就以这篇文长期深入的研究下去,我们还打算成立北大平民教育演讲团呢。刚刚我才去文科院办公室请教周作人先生关于他写的这篇《平民文学》的深入问题,也得到了很多启发,不过还是旁边的刘半农先生做了一首打油诗《相隔一层纸》,最为一语道破玄机。”
朱自清关切的问道:“打油诗怎么说?”
邓中夏说:“半农先生说‘屋子里拢着炉火,老爷吩咐开窗买水果,说天气不冷火太热,别任它烤坏了我。屋子外躺着一个叫化子,咬紧了牙齿对着北风喊要死!可怜屋外与屋里,相隔只有一层薄纸!’”
朱自清听了,不禁深深感叹道:“好一个屋外与屋里,相隔只有一层薄纸,什么贵族文学平民文学,不就是只相隔着一层薄纸吗?刘半农先生实在是一个绝妙的人。”
“哈哈”林墨书不禁扑哧一笑,道:“我们半农先生一直都是个妙人。”
朱自清问:“仲澥,你找我何事?”
邓中夏揽过他的肩膀,望着朱自清嘻嘻一笑:“你我都是文学系的同学,我也修你们哲学课,我知道你的文采,想拉你一起加入我们平民教育演讲团。”
不待朱自清回复,邓中夏忽而转头看向林墨书,眼里透露出一丝奇怪的光芒,林墨书心想不好,急忙往后退了一步,摆首道:“你放过我,我已经同时在负责《每周评论》和《新青年》两本刊物的工作,我真的很忙,没有时间。”
邓中夏嘴角微勾,啧啧两声,一本正经道:“去年周树人先生到我们学校来演讲,曾对我们北大师生说过一句话,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挤,总还是有的。”
“......”林墨书表示疑问,她哼哼道:“周树人先生才没说过这句话。”
邓中夏表示肯定:“他真的说过。”
“额......”林墨书眼睛珠子滴溜溜一转,转移话题,问道:“那个,我好久没见润芝同学了,我去图书馆找他。”
邓中夏悠悠道:“润芝已经加入我们平民教育演讲团了,哦,你现在去找他,他也没时间同你说话,他刚刚被图书馆登录室的主事张申府先生叫去重新填写一叠图书卡片,忙着呢。”
张申府是北大图书馆的登录室主事,同时,张申府还是《新青年》和《每周评论》的特约编辑,不过,他属于汪原放负责联络,林墨书平日里和他接触甚少。
“那我去找守常先生,我还有一篇稿子没催呢。”
“守常先生现在也不在图书馆,郭钦光和刘仁静两位同学家里困难,今年的学费迟迟没交上,他到财务室给他们垫付学费去了。”
邓中夏的言外之意,就是你别找理由了,他们都忙着呢没空,快乖乖跟我走吧。
“......”林墨书彻底无话可说了,她只好撅着嘴巴,乖乖的跟着邓中夏和朱自清往国民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