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页

大块头悻悻然地闭了嘴,弃了棺材,只牵了马走。

夜黑风高,两人高一脚低一脚,穿过大雾,信心十足地拐进锋利如刃的芭茅林,全然不知他们的性命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

或许人在遭难前真的会有某种征兆,譬如眼皮跳。大块头的眼睛就跳了很久,他搓着眼皮,疑神疑鬼地回头看方才走过的路。

一望无垠的河滩上,壮阔如海的芭茅铺天盖地地压向他们,几乎要将人吞噬淹没。

大块头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身上没有一处不冷。他以前干了不少杀人越货的勾当,本来就心虚不已,现在走在夜路上,看什么都觉得有怪异。

“等等我呀。”

他牵马快跑两步追上同伴,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不甘寂寞地说:“这地方怪瘆人的,方圆几十里都没见人家。”

一路走来,沙哑嗓子的大汉实在是厌透了他这张废话连篇的嘴,“不想死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闭嘴。”

大块头爽快地摇摇头,“闭嘴也行,除非把你的酒给我喝两口。”跟一个嘴里只知道杀人二字的人做事他已经很烦躁了,还不许人家说话,岂不无聊死了。

为了堵上叽叽喳喳的嘴,哑嗓子爽快地扯下腰上的宝贝酒囊,朝大块头丢过去,“别来烦我。”

大块头笑嘻嘻地接住酒囊,拔了塞子猛灌两口,身上温度骤升,壮了几分胆,他搓了搓手,终于没有再说一句话。

酒可以御寒,即便不是冬天,初秋深夜里的寒意仍不可小觑。

雨露润湿了衣衫,凉意一丝丝地钻入肌肤,韫和止不住地发颤。因为冷,也因为前方未知的恐惧。

她虽然长在山里,但不曾吃苦,现在落了难,一点办法也想不出,只能装作昏死的状态,走一步算一步。

不过实在太冷了,夜风裹着雨刮进衣领,耳朵鼻腔全是呛人的冷气,刀子似的芭茅叶一刀一刀地割在脸上,脖子上,韫和疼得眼泪哗啦一下就掉出来。

哑嗓子忽然停了脚,大块头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