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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们开始谈正事了,韫和不好进去唐突,但她想听听他们说的内容,就悄悄匿在外头,替他们看着茶炉。

今日旬休,晏昆仑一早入京,带来张括将军回祖籍的消息,“伯执要送,老将军断然拒绝,说是不要他在膝前尽孝。”

“我瞧着,伯执也两难,他要报养恩,心愿又未了,他不走,梁国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的身世牵扯了太多的东西,容不得做选择,老将军活得明白,当初收养他,为的是义字,不是孝字。”

晏昆仑说到点上,如今摆在伯执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搅在这滩污水里。

赵君湲手里的笔一顿,料到如此,“飞枭营的人在渤海查他,怕是知道了什么。渤海他不能去了,大概会回来。”

“他回来,不就暴露了身份,告知所有人他是……”

话到一半,晏昆仑后知后觉地住了口,怕这屋里的耳朵听见。

赵君湲摇头,“算不得险棋,既然有人要从他身上入手,他索性就亮出身份,把自己摆在明面上,藏在暗处的那些人反而不好办。”

晏昆仑痛快地笑,“这招儿胆大,不过回来也好。陈侯谋逆,陛下喉咙哽了刺,借这次太子大婚召入诸侯妻儿,列位诸侯担忧陛下发难,为此惶惶不安,伯执是渤海王看重的人,也得悬着脑袋做事。”

赵君湲把笔搁下,等墨迹略干,起身拂去落花,晏昆仑随意地瞟了一眼,是写给伯执的家书。

他道:“我们几个谁不是悬着脑袋,政事上我若是出了事,你要及时摘除干净,不要卷进来。”

“等到了那时再说吧。”晏昆仑哼了一声,看他把信仔细折叠起来。

外头传来趵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行到一半停了,片刻后响起刘池的声音,“夫人。”

两人相视一眼,赵君湲收好书信,从容地出来,见韫和立在阑干下一排葱绿的方竹前,穿一件丹色裙裳,臂弯挽着的水绿长帔垂至地面,掐出那把不堪一握的楚腰。

刘池说了一句话,韫和回过头,朝他二人微微欠身,抬眼在赵君湲身上扫过,目光在那清风明月般纯粹的年轻人脸上定了定。

晏昆仑拱手道:“赵夫人,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