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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戈抚着老人的背,轻轻地拍,“孩儿听翁翁的。”

末了周凛又道:“你这里我放心了,犀娘啊,还太年轻,这条路她会很辛苦。”

宁戈望着祖父枯柴似的手臂,凹陷的脸颊,忍不住用力攥紧了手,“翁翁千万保重,犀娘会回来,有什么话,翁翁当面和她说,她会听。”

这席话说得畅快,但并不久,周凛已然撑不住,躺下就睡了过去。

宁戈守了半个时辰,迦南来时才离开。

母子二人敞开心扉说了许久的话,把这几年的经历挑拣着说,吐露着孺慕之思。后来茯姬又带着嫤和来。

三个人说话,嫤和就在一旁玩周凛做的九连环。别看她不爱说话,傻乎乎的,这类玩具在她手里简直易如反掌。

宁戈两眼不觉睁大了,感叹道:“妹妹是个奇人。”

茯姬笑了笑,叹道:“一个痴儿罢了。”

嫤和两岁的时候,照顾她的嬷嬷不小心摔在地上,磕破了后脑勺,嬷嬷惧怕主母责难,隐瞒不报。到了会说话走路的年纪,嫤和依然是迟钝模样,才惊觉出事,诊断病情为时已晚,遍寻天下名医也没能根治,好在除了这痴症,能吃能睡,没有别的毛病。

“嫤和可怜,犀娘对这个妹妹照顾有加,好玩的好吃的都通通分一半。”

茯姬身份低微,又遭劫难,蒙太尉搭救才保住性命,得一方庇命之所,虽然里头种种不好明言,从而引来夫妻龃龉,女儿仍是得了公主和娘子的看顾庇护。

而今害这痴症,若是成年若能择一户良善人家,都是她们娘儿的造化了。茯姬已经感激涕零,没别的可以报答,便把一生都豁出来,尽心竭力地伺候公主。

解开九连环的嫤和听母亲提到了韫和,愣愣发呆,嘴里含混道:“阿姊在哪?嫤和想阿姊。”

宁戈握着她的手腕,微微地笑,“阿姊很快就回来了。”

渤京这个时节早已进入初夏,茴州因地势海拔略高,还在飞雪,无论九嶷山还是山下平地都冷得出奇,城中鲜有人走动,偶尔见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莫不是耷拢着头,两手掩在袖筒,在寒风里踽踽独行。

雪不大,马车驶上陡峭的山路,车轮不住打滑,韫和弃了车,坚持以马代步,先行上山找人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