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身刻纹早已磨平,赵君湲捡起来拉了拉弓弦,“你一直对我不满,从我第一次上山开始。”
狄融不置可否。
赵君湲起身站定,搭了一支箭,曳满弓弦。
还未放箭,路上现了几个人影,在月色雪光下朝山上走来。
狄融仔细瞧了眼,脸色陡变,“是范叔叔。”
韫和接连几日没睡好,这厢才睡下,就被噩梦惊醒。一阵锥心噬骨的痛从心底延伸,她按住胸口大口吐着气,心口还是难受。
天还没亮,窗外疏梅筛月影,风从山顶呼啸而下,树影摇曳,恍若鬼魅。
她开口唤了声红蕖,门应声开了。
红蕖掌灯从门外进来,将烛台移到窗前的案几上。屋内大亮,嬷嬷急急忙忙伺候着韫和起来穿衣,“娘子快着些,家公醒了,有话要交代。”
穿好衣服鞋袜,嬷嬷打着灯往外引,“方才精神好的很,不肯歇,把人都叫过去。长公主和公子已经过去了,就等着娘子。”
周凛睡的那屋灯火通明,人影攒动,韫和到时,屋里屋外都站满了人,狄风那方几个头领,范承善这边的人,个个敛声屏息。
迦南和宁戈在内室听吩咐,韫和在帘子后面看了眼,不意外地看见赵君湲。
他坐在那,祖父紧紧拉着他的手,气息十分微弱,“太平治世,雁沉蔽日,雁沉出鞘,血染白刃时。杀伐要有一个度,你自行斟酌着,否则报应就到了后人身上。”
老人的每一个字都显得吃力,对每个人要嘱咐的话都精炼简明到一句两句,想把多的时间留给韫和。
赵君湲退出来,一眼看见韫和,就朝她这儿走。韫和不想和他见面,直接扭头进了祖父的内寝。
茯姬揽着嫤和在一旁,迦南神情恹恹,宁戈伏在榻前听周凛说话,嘴里应着,“翁翁宽心,宁戈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