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主……”宁戈朝下看,她似才反应过来,慌忙松开,手足都不知往哪摆放。
宁戈赧然,低头添茶,耳根悄悄泛起绯红。
赵君湲北上去了临阜,韫和直往渤京,因为身孕不便,停停走走,奔波将近六月才抵达。
进城前她决定先去拜会姨孃,便让甲笙直接驾车去沘阳长公主府,然车才到城门便被门吏拦下,门吏告知验明告身才能放行,韫和取了凭信,让韩灵拿去验证,门吏接过粗看了眼,放他们通过。
走了几步,又有兵将拦阻要查验,韩灵周旋好一阵才脱身。韫和奇怪,光是验身就两次,不知是什么道理。
待行了进去,门洞里人声鼎沸,车马络绎不绝,却只见人出不见人进,韫和在车里张望,衢道上街吏兵卒随处可见,竟是挥舞着兵器肆意驱逐平民,拉扯推搡,踩踏殴打,喧嚣纷扰不止,毫无秩序可言,像是无人管。
韫和正纳罕,马车突然大力颠簸,她上身顿时被甩在车壁,撞到了脑袋。
韩灵在帷下急问:“娘子有没有受伤?”
“怎么回事?”
韫和扶正了钗环,刚在车门探了半张脸,甲笙突然挡了上来,“夫人别出来。”
话音未落,矛尖已戳在车辕上,韫和伸出头来看,甲卫们用矛叉起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轻飘飘甩在墙上,那个男人顿时像块软泥,啪嗒掉在地上,脸上血迹斑斑,已辨不出原本模样。
附近的人见状骇得惊叫,纷纷跑开,韫和后颈也是微凉一片,脚下踩空,险绊出来,幸亏甲笙横在前面,眼疾手快地将她稳稳托起来。
沘阳长公主得知韫和今日回京,在府中左等右等也不见人,让人去城门看,才知韫和在街衢被困,忙叫了季凰去接。
卢嬷嬷宽声劝着,长公主仍是焦躁心烦,愁眉不展,好不易听见门上有响动了,急急忙忙迎出来。
韫和脸儿还是惨白寡淡得极。进公主府时外面也到处是巡逻的兵,披坚执锐,如临大敌,直见到长公主一颗心勉强放下来,疾步走到跟前,把住她的手,“姨孃,可是出了什么事?我来时城门多次排查,衢上随处抓人杀人,混乱不堪。”
沘阳公主点头,神情凝重,“陛下中风,病急难起,迟迟未立岐王,朱家怕再生意外,控制了朝堂,凡不从者,一律查办,后来服从的大臣,亦是严审,朱家手段残酷,多数官宦不堪忍受,要么辞官退隐,要么携家小逃离。我不过是因这重身份,才免了你表兄受难,可他可他也是要受制于人。”
她捏着韫和的手腕,满面肃然,“你尽快走,去哪都好,只是渤京万万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