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在北地盘踞几十年,根基深厚,耳目众多,赵君湲什么来历背景他比谁都清楚。正因为清楚他这个人在军中威信极高,不讲情面,又是个捉摸不透的人,他这个土著老爷多少犯怵。
从赵君湲到临阜之日起他就在暗中观察,短短几月下来,治水患,防瘟疫,垦荒地,平绲戎,做事很有一套,是个敬而远之的人物。
按道理赵君湲忙临阜的政绩,对曲靖视而不见,他该安心才是,却不知怎么的,他一个囫囵觉都睡不了。
直到望哨的暗探失踪了,他才揪出其中的症结。赵君湲,是明着纵他,私下却和他玩阴的呢。阴险至极。
一想到放着一条随时可能捕食的毒蛇在北地,身上就阵阵发寒,喘不过气。
思来想去,他还是要先发制人才行。可是要怎么除掉这个心腹大患,还得从长计议。
又愁了一晚,翌日定省,拉着一张脸,沉如锅底,美婢扶了年迈晚起的吴夫人出来表情才有收敛。
吴夫人出身官宦,嫁到吴家后养尊处优半辈子,富态贵气显而易见,长年累月下来,方方面面都要求做到精致,就看这桌早膳,比京城里的达官贵宦都讲究菜式和排场。
满屋婢女仆妇环伺,敛声屏息地摆满二十余道精食,用琉璃碗盛粥,玉盘盛菜,每一道品过就作罢,由婢女撤下去,饭后拿纹花的素银剔牙签剔牙,顶好的贡茶蒙顶石花漱口,不需老夫人动一根手指,饭毕就歪着让人揉肩捶腿,问下孙儿的功课。
只是这两日吴夫人没甚心情。捧在手心爱若明珠的嫡孙为了个有夫之妇茶饭不思,怎么劝都不好使。想着和儿子说说,却见儿子也恹恹的没精神。
“谁又招惹了你,大早丧着脸。”
吴茂叹道:“还不是为了临阜县令的事。”
和他老娘仔细说了,吴夫人正愁孙子吴曾闹性子,拿他没辙,一听儿子的烦恼,主意上来了,“曾儿不是得罪了县令夫人?我这里倒有个一箭双雕之计。”
吴茂问什么法子,吴夫人道:“我亲自去给她赔罪,请她来我寿宴。她不是身怀六甲快要足月了么,届时她来直接扣为人质,县令敢不听你号令,就拿他的妻儿开刀。”
吴茂想了想,觉得可以一试,朝吴夫人重重地揖道:“那就劳烦母亲跑一趟了。”
此事宜早不宜迟,吴夫人怕夜长梦多,定到明日一早上路,夜里先叫人唤来孙儿,把这事和他讲了,宽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