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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如梦痛恨这样的自己,不住地扯着袖口去遮掩显露的淤青,终于看不见,她松了口气,轻轻打着扇,目光循着竹帘望去。缝隙漏光,身影浮动,她脑子里怎么都抹不去,赵君湲出现在门外的那刻。

眉眼未改,额头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森寒的细鳞甲上血迹还未干透,他紧抿着唇,脸上似被严霜冻住,踢踢沓沓地进来,视线一扫,陈王也被他气势所慑,对他的不敬不敢言语。

哪怕他此次南下是为救陈王脱困,她也觉得雀跃欢欣,仿佛是为了她一人而来。

韶如梦的心思赵君湲不可能窥得见,在他的眼里,带上一个韶氏只是一个拖累他们的包袱,但陈王力求带上宠妃,他能如何。

晏昆仑还没有醒转的迹象,老伤医检查完伤势,是严刑拷问,身上没一块好肉,每一处都触目惊心。

可惜啊,还是个年轻的后生。老伤医唉声叹道:“伤的实在太重,脾脏也都损伤,耗过了最佳时机,就算华佗在世也没法子。”

赵君湲握紧了拳头,“还请先生在试试。”

对老伤医来说,赵君湲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谁让他们有两面之缘,还都是同样的情形呢。

只是这次他的确回天乏术,“心脉受损,气若游丝,也就这几个时辰了,我尽力稳一阵,如果状态还行,兴许能说上几句话。”

他扎了几针,写下药方,韩灵护着他去取药回来,在炉子上熬好,迫着晏昆仑吃下去,就等他清醒的时候。

老伤医在榻前守着,赵君湲也是寸步不敢离。

奔波了一宿,大家又饿又困,好在出京之前早有准备,吃的食物带出一些,刘池在火上烹好,先让陈王及女眷享用。

贵人们吃不惯粗砺,将就吃了两口糊弄肚子,惴惴不安地坐了半日,才松懈下来打盹。然而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榻被晏昆仑占着,陈王要睡只能坐着,其余的侍从为避嫌都在外面,连睡也没地方。

韶如梦比陈王妃好许,她能枕在陈王的怀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屋外的火光微微发亮,她拢紧斗篷隔门打量,是刘池在往陶碗里盛粥。

“宋国公还没吃吗?”她出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