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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簪子给他,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

蜀王的报恩,是父亲乃至叔伯们的性命换来的,这些年祖父从未动过,是想利用这个承诺去换取更大的价值。

而她轻易拿给他,多少是在赌,赌他的运势和眼界。智勇如他,应该知道如何利用信物吧。

除此,韫和也有自己的私心。她要他永远都记着,为了他的前途,她豁出身家性命。这份情义,他这辈子都要牢牢地记在心上,还的时候,要还在她儿子身上。

韫和看着软糯的儿子,轻轻戳他的笑涡,“还笑呢,你阿爹回来,要带你习文习武,届时你就成小可怜了。”

炉子的火燃的没精打采,薛嬷嬷添上炭,唤红蕖一道抬了食案,备下碗筷。

羊肉盛上来,主仆几个围着火炉,在这雪天里吃着暖脾胃的羊肉,惬意十足。

薛嬷嬷吃好了,便抱过小公子喂羊乳,闲闲道:“诸侯割据已久,如今和朝廷纷纷撕破了脸,这书信往来是越来越难,长公主回到西南快大半年了,也只来了一封平安信。”

南北路程远,信件往返至少都要半年,遑论各地混乱不堪,难免意外。

炭烧的正旺,汤锅冒着热气,韫和一手拖腮,拨着片好的肉,却没有要吃的意思。

她望向白茫茫的雪,喃喃道:“阿兄和梁娞该是成婚了罢。”

薛嬷嬷道:“可怜渤海王的爱女之心,翁主若是知道渤海的情形,得难过成什么样。”

大雪拍在厚重的帘子上,掀开的刹那雪粒一股脑涌到厅堂上,韫和冷得缩脖子,红蕖忙起身去压帘子,却是永晋顶着雪进来了。

身上的雪来不及扑,就急急忙忙开口,“娘子大喜,衡山传出信来,我们公子拿下了茴州。”

韫和愣了愣,胸口随之一烫,沉寂已久的热血忽地涌到头顶。

要取茴州,必先策反朝廷军队,再围杀车骑将军。看似容易,韫和却能想象到,她的兄长宁戈经历了怎样的恶战。

长达两年的蛰伏,和狄风里应外合,围困朝廷大军,手刃车骑将军。顺利攻占茴州后,宁戈收编投降的梁士,同狄风齐心协力,一路势如破竹,占据数座郡县,自成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