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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宋文禹此番要查的案子,需得再南下些行程,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清晨时分,微微有些冷。这里这个时节,朝阳未升之时,有潮湿的霜和雾,虽然看不太清楚,可还远远的,我便知道宋文禹来了,因为我记得他的小黑马走起路来和跑动起来时,清脆马蹄声。

见到我,宋文禹怔了怔。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走到我面前,微微垂目看着我,轻声问:“没有睡好?还是一夜无眠?”

我“唔”了一声,说:“发生这样的事,还能立刻睡个安稳大觉,怕是也太没心没肺了些。”

他垂下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我,说:“保重身体。事情办完便回去看你。”

我朝他勾了勾嘴角,“我……其实……唉。反正,你……你也一样,在外面,多加小心,别把人得罪了都还不知道,小心他们会给你使阴招。”

他柔声笑了笑,突然伸出一双大手,揉了揉我的头顶,说了句“等我。”随后便翻身上马,策着小黑马,很快便隐入雾中,看不见了。

我站在原地撇了撇嘴,像是心间引入了一涧清流,将我心头的凄苦,稍稍冲散了些。

回客栈的时候,楚翊已经坐在房中等我了,见他眼下青黑,我又走出房门,悄悄叹了口气。

回京的马车摇摇晃晃,晃得人心中烦闷,我将帘子掀开,探了半边脸出去。这时,天上一道惊雷炸起,雨水倾盆倒了下来,显得愈发沉重了起来。

☆、阴绵

我将田斯文葬在我给自己留的那口坟旁边,还给他立了一个小小的牌位放在我家祠堂里。

刚开始的时候,楚翊总是独自一个人跑到田思文的墓碑前哭,后来慢慢的就不哭了。偶尔到我家祠堂里,捧着田思文的牌位发呆。

我本也不想劝他,也不知该如何去劝,只是看他越来越瘦,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一日,我跟楚翊说:“陛下,无论如何还得顾全大局,你还背负着整个天下,怎么说呢,任重道远。”

过了片刻,楚翊抬头朝我笑了笑。以往那颗灵动的虎牙,此时竟也显得分外哀伤,他说:“我知道了表哥,我会听我父皇还有田斯文的话,做一个好皇帝,直到……”顿了顿,没再说什么,将怀里刻着“田斯文”三个字的小木牌用袖子擦了擦,低着头说:“我可能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来看你了,不要生气,在天上快快乐乐的过,若是已经投胎去了,千万记得投到一户好人家去,不要再……算啦,下次再跟你好好说吧,我先去听表哥念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