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秦家为首的秦松判斩,押进死囚牢等处决,秦家其他人,男子尽数流放,其他家族的参与者也一同流放。
这事将将平息,北境的战事又起,在边城豫州镇守的正是李渭的父兄,京中这边只以为是两军小范围的摩擦,可实则豫州城外战火已起。
这些事宫中是真不知情也好,装不知情也罢,李渭确是切实知道的。
戍守边城的是他多年未见的父兄,他不可能不关心。
请军出征的奏折端正地陈在李渭书房的案上,李渭阖眸闭目,兄长日前来信,说了说那边的近况,并不算好,只是陛下的心思,他心里清楚。
他家戍边多年,有军权有军威,想连根拔出非常难,陛下没个名头,轻易不会动他们,如今连名头都不需要了,只要拖着,等边地失守,再派人去接管,收渔翁之利便好。
且李渭想去边境,也不仅仅为了自家一族兴衰。
他将江州秦家这桩事用各方线索提到皇帝面前,却切实隐瞒了,这些兵刃的去向,正是如今刀锋对着大周的羌族。
羌族人兵强马壮,本就善战且好战,只是没有铁矿来源,兵器上受大周辖制,这么多年跟江州来往,只怕如今再无顾忌,他们盯准豫州,想来还是想大周北地的矿山,如今撕破了脸,没个结果定不会罢休的。
他确实有私心,若是皇帝知道跟江州做生意的是羌族细作,不仅壮大了羌族军队,如今更是挑起战事,江州牵扯进此事的所有人都难幸免,包括沈家。
在他自作主张隐瞒这些的时候,他便已经打定主意去豫州,他为一己之念徇私,保下沈家,可他家宗祠里陈列的每一位祖先,都为大周拼杀过,战场他必须去,只是这道奏报,只怕陛下不会应允。
陛下本就怀疑定远侯一家有反心,这时候若是他也去了边境,便再没了掣制他父兄的把柄,在陛下眼里他虽是战功赫赫,却仍如人质一般。
这样的皇室,这样的君王,李渭是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人效忠拼命的。
他长指轻点书案,将云峰唤进来,低声吩咐几句,云峰领命出去了,只剩他一人坐在案前。
自从江州回京,他一个安稳觉没睡过,闭上眼便是沈薏环那双泛着湿意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