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古代争霸·相爱相杀

“怎么可能有人埋伏我们?”越乔实在不理解。

在这个档口,在这个局势刚变的时候……

没道理啊?

楚凤临隔着珠帘瞥了他一眼。

出乎越乔意料,她竟然没有直言嘲讽,点出他没有思量到的地方,又或者像先前一样,居高临下地说他太年轻。

她只是轻飘飘地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越乔可以选择相信,也完全可以选择将之当作危言耸听,他才是越家的主人,他有这个权力。

然而,就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短短一日的光景,原先与他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名义义母,竟然在他的内心深处根植了一种名为敬畏的情绪。

敬源于她的大本领,能在他认定必须服软低头的恶劣处境里,靠精准的眼光和过人的胆气扭转乾坤。

畏则源于未知与困惑,越乔总觉得,他其实不知道楚凤临的每一次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和楚凤临的距离,比他想象的还要更远。

越乔选择了相信。

对越乔来说是一次相信与否的心灵拷问,但对于越家车队来说,其实只是走哪条路的事,顶多是左边这条路更难走些。

两条路间只隔了一小片野林,只需半炷香时间就能横穿。

唯有越乔,在警示银甲军后,紧紧抿着唇,握紧缰绳,四下打量,说不出自己到底是想等到埋伏,还是不希望遇见埋伏。

最前头的银甲军已穿过了野林前端,最后头的银甲军也已进入野林。

“嘶嘶——”

银甲军最前方,人嚎马嘶。

越乔猛地攥紧了缰绳,露出无比阴沉之色。

从密林右侧涌出许多武装完备的健夫,行动整齐,约莫有四五十人,朝着护卫车架的卫队冲出。

毕竟是久经沙场、有足够经验的战将,稍加思考,越乔便能勾勒出两边道路的地形图,从而推断出如今的局势——这群不知背后主使的袭击者,先前必然是在右边那条路设下了埋伏,直到对方的斥候发觉他们走了左边这条路,才慌忙换了方向。

不,其实以这一处的地形来说,他们走左边或右边,都是适合埋伏的有利地形,袭击者已经占据了兼顾两头的好位置,只不过他们走右边的可能性大一点,所以着重布置在了右边那条路罢了。

对于他们来说,真正的关键并不在于走了哪条路,而是在于——

对于这场袭击到底有没有准备。

越乔猛然回过头,沉沉地望向华盖下的女人。

楚凤临,到底是怎么知道今夜会有人埋伏他们的?

越家的银甲军装备精良,且个个都是越镀从手下军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强兵,不仅身体素质过人,而且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且心理素质极佳,在早有警示的情况下,面对突然袭击,压根没带慌一下的。

前来袭击的健夫显然是世家大族蓄养的私兵。

说是私兵,其实拿起刀木仓就是兵,放下刀木仓就是下地干活的农夫,万一与主家失散,流亡于外,那就是匪,与银甲卫比,差了十万八千里,一次交锋后就被冲散了队形,只有其中一两个尤为勇武的,也不与银甲卫交手,只是一味往队伍里冲。

这两个一心冲向队伍中心的,显然与旁边的健夫不是一个路数,力大无比,又悍勇过人,仗着有利地形,竟然真的给他们冲到了车架前,舞刀弄木仓,望向华盖的时候,满眼写着杀机。

朝露下意识地攥紧了楚凤临的衣袖。

她这辈子见过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人伢子与管事的鞭子,见过小姐妹死在抽打下,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直接的、不加掩饰的杀意。

她吓得六神无主,满心满眼里只有一个念头——倘若被杀进车里,那她就舍了这条命,为翁主挡下刀剑,也算值得!

但刺客没能冲到她们面前。

尚未凑近,并肩策马的越乔便已经催马上前,抽出佩刀,挥刀相向。

“锵——”

金戈长震。

两个刺客的刀竟被他并成一刀架开,巨力从佩刀传到大刀,重重地落在刺客的手腕上。

能突破银甲卫的阻拦闯到车架前的刺客,已是天生巨力、勇武过人,然而越乔一刀下去,两人竟然半边身子巨颤,手臂狂抖,连刀柄也握不住了,下意识地张开手。

两把刀瞬间甩脱,咣当掉在地上,又被嘈杂的马蹄声掩盖。

两个刺客对视一眼,竟当着越乔的面,咬破口中毒囊,一齐痛快地咽了气。

越乔气得差点一巴掌拍在马头上。

早有准备的情况下,银甲军解决这次袭击的速度很快,四五十个健夫,逃走了十来个,其余要么被杀,要么见势不妙服毒自杀了。

一个活口也没有。

越乔脸色难看的像是能抓住一个刺客,当场手撕的程度。

没有活口,不能审问,也就意味着这桩袭击的幕后主使很难找出,他们这次是白被刺了。

任谁也不可能对此释怀。

越乔脑海中飞速权衡,思考可能的幕后黑手,想到一个,却又排除一个,想遍了大半个大梁有名姓的势力,却又都给否定了。

谁都像是有可能,但谁都不可能啊?

他头脑风暴许久,实在想不出来,下意识地偏过头,想从楚凤临那里得到一点提示。

然而这么一错眼,越乔的脸登时就黑了——

就在不远处,楚凤临蹲在车架上,和受了伤的银甲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和颜悦色,甚至还顺手递了条擦手的巾子过去。

而被搭话的几个银甲卫,竟然没有半点排斥,反倒一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样子,格外濡慕信任地接了过去,齐齐朝楚凤临露出与他们凶悍形象完全不搭的憨笑?

更远些的地方,甚至还有在休整的银甲卫朝他们露出艳羡的目光??

远远地看过去,明明刚刚经历过袭击,他们倒是显得和乐融融,而他这个银甲卫真正的主人,反倒成了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越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打起精神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你们刚才说的那家馄饨店,真的有那么好吃吗?”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笑盈盈,“待会我请客,要是不好吃,可不怪我。”

听听,听听,大战刚过,她在和士兵,聊馄饨??

这还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