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古代争霸·相爱相杀

陆谢联军卡在最精准的时机入场,正好赶在邺都军分流夹击时进入西疆,将邺都军分成两股,彻底隔断。

时机卡得实在太过精准,以至于两边邺都军从分流到会合只差了两个时辰,被她横空插.入。

连楚凤临都要惊叹她的手腕之高超、眼光之精准、出手之决绝。

就此,邺都军彻底分流,楚凤临所带领的部分邺都军被卡在两股西疆诸侯军之间,背后就是陆谢联军,犹如困兽。

两年前的钱氏,竟成了今日之晋王。

“天生的将帅宰执啊。”四面被困,哪怕是征战多年的邺都军,也难免人心惶惶,楚凤临蹲在营寨里,周围环着将官谋士,对着舆图感叹,“两三年前还青涩得很,如今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这种成长速度……

楚凤临玩笑,“生女当如陆棠梨啊。”

明明已经到了极度危急的时刻,在座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投诚陆棠梨,唯独作为主公的楚凤临必然身死,她却反倒开起了玩笑,风度不减,从容之极,就像是一股和风,无声无息地化解了营帐中不断递增的焦虑。

多年追随的臣僚们在惊叹中恍惚想到——

这么多年事无大小,好像从来没有人见到她焦躁不安过。

天生的王侯将相,莫过如此吧?

“主公这么夸燕侯,若是让茵娘听见了,只怕要闹。”她的谋主已年过花甲,精神倒还矍铄,同样神色从容,笑呵呵地说道,“燕侯虽然年少英才,我们茵娘也不差她什么嘛!”

“夸起别人的女儿当然张口就来,有几分真假见仁见智,自己的女儿说得不多,但每句都是真心实意,人不同,标准不同嘛。”楚凤临笑。

两人一唱一和开着玩笑,引得大家一起笑了起来,很快就把帐中诸人的焦虑气氛消解了个干净。

“虽然禄州军隔断两军,但只要多花些时日,终究还是能会合的,只不过到时候我们损失比较大。”化解了紧张的气氛,楚凤临重新说起正事,“陆棠梨不会不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必然是想卡着这段时间和我们谈判。”

至于谈判的内容,无非就是共分西疆罢了。

大蛋糕切成一大一小两份,小份的分给陆棠梨,虽然对方什么也没做就能分蛋糕很让人愤愤不平,但总比没有蛋糕可以分来得好。

“再晚,只怕又要生变故。”楚凤临敲了敲桌子,“至少要拿下一州之地。”

两天后,年过花甲的谋主便带着晋王最信任的女官一起去陆营谈判。

多方汇聚,恰如两年前在砀山的处境,可惜时势易也,如今占主场的却成了陆棠梨。

“先生应该知道,倘若我家主公率军继续向西,与周边各位联手,四面夹击,晋王的安危只怕难保。”尚未进营帐时,陆五娘便低声说道,“我家主公得蒙晋王提携,一向顾念恩情,不到不得已,并不想做出这等事情,万望先生多加思量。”

听上去像是真心规劝,实际上就是威胁。

朝露跟在谋主的身后,对她怒目而视。

唯有六十多的谋主神色不变,笑呵呵地说道,“燕侯对大梁的忠心,我家主公一向都是清楚的,都是大梁的忠臣肱骨嘛!”

陆五娘暗暗蹙眉。

楚凤临的谋主成名已有十数年,先后跟过好几任州牧公侯,直到晋王得势后再三邀请,这才在晋王手下做了谋主,辅佐至今,堪称是老辣毒士,如今楚凤临的形势委实有些危急,竟然也不动声色。

实在难搞。

正如陆五娘的猜测,无论各路小诸侯及禄州军谋士如何明里暗里敲打威胁,晋王谋主都老神在在,说要西疆一州加六县,就寸步不让。

女官朝露在其身后倒是表情生动,可惜从头到尾都是“愤怒”“冰冷”“恶狠狠”等一系列情绪,话都没说一句。

“倘若晋王如此霸道,大不了鱼死网破!”

西疆小诸侯派来的谋士没能忍住,怒道,“想来晋王再怎么金尊玉贵也是血肉之躯,孙缪能为一白刃诛之,晋王不能乎?”

然而这狠话一出,陆五娘心中便是一叹。

泄了底气,没了从容,主动也给搞成被动。

果不出其然,听到这样的威胁,晋王谋主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笑容不变,重复了一遍晋王的要求,一个字都没有变,“晋王有命,事若不成,也就没有谈的必要了。”

十二月中,陆谢联军撤兵,邺都军合并,划殽水而治,西疆二州,其中一州并五县划归晋王治下,其余六县则归燕侯与谢氏治下。

同年末,西疆各诸侯纷纷投诚,归顺晋王。

“相当于原本这么大一块完整的饼,分了一小块给燕侯。”对此,楚凤临是这么给楚茵解释的,“陆棠梨连仗都没正经打过一场,就能分走一块,血赚啊。”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她神色轻松,就像是在开玩笑。

而楚茵也不像晋王麾下的其他部将一样,为此愤愤不平。

相反,她倒是若有所思,“燕侯此人,倒像是长于以小搏大,抽丝剥茧,从细微处入手,精于谋算之人。”

这与楚凤临完全是两种人,但殊途同归。

她同母亲玩笑,“这就是厉害的人千篇一律,差劲的人各有不同吗?”

西疆之战后,天下局势再次变得紧张了起来。

有士人提出三足鼎论,将禄州与谢氏合在一起算一鼎足,晋王算一鼎足,东南洛州算一鼎足,三分天下。

然而仅仅就在半年后,洛州生变,洛州牧意外身死,膝下两子兄弟阎墙。

继室子仗着外家上位,想杀死嫡长兄,嫡长子带着自己的人出走洛州,里应外合,请晋王帮着主持公道。

晋王顺势大军东下,一路势如破竹。

燕侯府,东花厅。

“你怎么想的?”陆棠梨双手撑在栏杆上,微微俯身,凝视着池中的游鱼,半晌忽然开口。

“啊?”陆五娘就站在她身后,闻言一怔。

谢家的使者就在正厅等候,陆棠梨却把人家晾着,自己跑出来,啥事也不干,就扒着栏杆看鱼,半天不说话,一开口就没头没尾。

但陆五娘和她实在太熟悉了,稍稍思考,便知道陆棠梨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