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心头颤了一下,越看越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支使他干这干那的,就为了这么道他自己都看不出爱的伤痕。
他嘴唇极其轻微地蠕动,声音比蚊子声还小,“谢谢。”
段宁揉了半晌才挪开手,站起身把木罐子的盖给拧上,语气淡淡道,“夫妻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宋凌没有答话,她觉得他嘴上让她别客气,可不管是举手投足,还是神情措辞,都是他更客气,客气中还带些淡漠的疏离。
宋凌从小到大十几年,极少在这样陌生的地方过夜,浑身上下哪哪都住不惯,看着这不好那不好的,木桌上积的灰发乌,脸盆底的花都快蹭没了。
碍于段宁还在边上,她不想让这个正经古板的娘子觉得自己事儿太多,只好闭口一个字都不提。
可她不提,段宁也看出来她一到这屋里就浑身不自在,除了看伤口时往塌边轻轻坐了一下,就没碰过这屋里的其他东西。
大男人的,这么娇贵。
他蹙眉,却又无可奈何,转过身去换了副眉眼温顺的模样,上前问道,“可是住不惯?”
宋凌千言万语道不出,他都问出来了,她总算是找着了发泄的口。
“你看这桌子,”她抬手一指,“上面腻的,没准都能刮出油了,还有那个脸盆,多少人用过也不知道。好歹是给病患住的地方,也不收拾收拾。”
段宁想好歹安慰安慰她,却又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
要搁以前的他,肯定也是看不上眼的,可后来苦日子过惯了,看到这些东西就也没什么感觉了。
说到底,他还是把宋凌的毛病归为俩字儿——惯的。
他顺着她讲,“说的是。可要住下就已经是无奈之举,只好凑合。”
说罢,他抬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子,抬眸看她一眼,抬脚朝屏风后走去。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