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唯有这次上京,是他必须要抓住的机会。
他看向宋凌,她和自己与母亲共处一室,却并不拘束,大大方方地站在一旁,站得挺直,白净无瑕的脸上一双黑眸正略带担忧地看向他母亲,嘴唇开合许多次才开口问道,“娘是哪里不舒服?”
段宁代他母亲答道,“身子没什么地方不好,只是落了心病了,多年的老毛病,瞧过的大夫都没辙。”
宋凌“噢”了声,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过去俯下身子拉了拉段母的手,学着段宁的样子轻声讲话,“既然是心病,定是许多烦心事挤在一块愁出来的,这些烦心事,能少一件是一件。”
她又问,“娘可有为阿宁愁过?愁他嫁的人不好?”
宋凌并没有等段母回答,她也知道这问题没法回答,便自言自语似的继续道,“这件事上,娘放心就好了,阿宁那样好,我定不会亏待他的,我也我也不是坊间传的那种人我阿宁,你说是不是?”
她想找出什么理由来证明自己,却无处可寻,只好转头去求助段宁,叫他为自己正名。
段宁的眼睛望着她的手覆在母亲苍老起褶的手背上,喉咙一哽,随即扯着嘴角点头,“是,她这人很好,母亲放心便是。”
宋凌咧嘴一笑,又回过头看向他母亲,却又听得段宁在背后继续说道,“宋凌这人心思少,什么事都看得开,打小生在商贾之家,却并未养成一身娇气的毛病,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他的声音温润如水,缓缓淌进她耳中。
她一怔,并没有想到自己在段宁的眼中,竟然还是个挺正面的人。
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段母虚睁开眼看看宋凌,又越过宋凌的肩膀去瞧了眼一身女裙的段宁,终是收回目光拍了拍宋凌的手背,“说实话,我本是不放心的,”她缓慢地抬眸,与宋凌对视,“可现在放心了。”
宋凌听他母亲这样承认自己,脸上的喜悦之色掩饰不住,恨不得当即在屋里翻跟头,她拼命忍住心里涌上来的暖流,拉着段母的手抚了两下,噙着笑道,“您这心病有没有好那么一点点?”
段母虚弱泛黄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看阿宁过得好,我这心病好得不只是一点半点。”
段缨进来时,看到冷清寂寞许久的家中竟然多了几分人情味,顿觉得手中飘出的茶水味都是甘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