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发被拨开时,似是有刺痛感,段宁眉头动了动,随后极为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半睁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便是宋凌,他敛目一笑,“天亮了。”
他终于醒了,宋凌担惊受怕了一夜的事,终于在这时有了着落,她的心几乎是一下子落进了肚子里,舒眉也笑道,“天亮了。”
她一顿,又道,“老张去拿绳梯了,咱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段宁蹙眉,问了和她相同的问题,“马车里还有绳梯么?”
许是觉得两人默契,宋凌抿唇笑意更大,“是我小时候爱玩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能救咱俩一命呢。”
段宁抬眸望了望洞口,手撑着要站起来,却小臂一滑,又倒在泥地里,一夜才长合的伤口又裂开来,新鲜的血水染在干硬了的红块上,触目惊心。
宋凌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消失了,怔了半晌干巴巴地道,“要不你别用绳梯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段宁的指尖一顿,默默地在身侧握成了拳。
他从几年前那场突变起,便最恨让人瞧不起,他曾经不是要强的性子,那是因为他什么都有,压根不会有人敢招惹他。可自打他成了谁都可踩一脚的罪臣之子,才真正明白了那种身在底层,诺大的天地之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的那种落寞无助。
从那之后,他便不允许自己被任何人说“不行”二字,一如现在。
他指尖陷进掌心的皮肉,刺痛叫他彻底清醒过来,头顶上车夫的脚步声和讲话声也清晰起来。
“少爷,夫人,绳梯带来了。”
宋凌抬头便喊,“老张,要不你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法子,阿宁他哎?”
她一怔,见段宁靠着墙站了起来,先是扶着壁直起了双腿,后又挺直了上身,虽动作慢极了,可看上去竟与他平时没受伤时差不多。
若不是他身上的血迹伤口太显眼的话。
他站起来的时候也不知是忍耐了多大的疼痛,紧紧抓扣在洞壁上的手指几乎要嵌了进去,指节发白,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