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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爹是商人,打她还小时就常带着她天南海北的四处跑,她因此最爱安稳,最不喜的就是来回奔波,可这回有段宁同她一起,她竟觉得去哪里都可以了,他不像她爹,到了哪儿永远将生意放于她之前。

段宁最会照顾人了,她昨儿夜里起夜时还看着他的睡颜暗暗打量,他究竟是女子还是男子?可想到最后她才恍然发觉,她似乎都觉得合理。

他似乎兼有男子的坚韧气魄和女子的细心体贴。

宋凌这样想着,不经意的抬头望了他眼,才见他已然转过了身,背对着自己,姿态挺拔邤长,却在这空无旁人的院落中,多少有些寂寥。

院落里的物件都已经十分老旧了,看得出是多年无人居住,可仍是样样俱全的,瞧着齐整高大的树木和无一根杂草的地,大概是常有人来拾掇。

她侧着身子朝段宁的面前看了看,那里是片极大的池塘,几片绿荷漂浮在水面之上,偶有风拂过,荷叶便随着波纹上下起伏。

“像不像我?”段宁似是察觉到她也在看那荷叶,开口问道。

宋凌疑惑不解,朝他身边走了几步,站至他身旁,“为何这样说?”

他侧目垂眸看向宋凌,她似乎永远听不懂这些意味深沉的话,她的家世出身,是京城许多人瞧都不愿瞧一眼的,可她却仿佛顺风顺水,像从未被世间磨练璀璨过。

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人降生下来便叫万人瞩目敬仰的身份,却绝不叫他因此好过,甚至几乎是要赶尽杀绝。

他收回目光,极力地压着嗓音,却仍有些黯哑,“漂泊不定,起伏跌宕,面上干净秀丽,实则扎根在泥里,每向上钻一寸,都是泥土缠身。”

宋凌这回懂了。

她摇摇头,“荷叶的根怎会有泥?无论怎么生长,四周都有池水冲刷,每长长些,都是一次洗礼才是。”

她转头拽了拽段宁的衣袖,要他看向自己,随后直视着他暗沉的双眸,开口道,“即使是原本生长于泥地里,荷叶的根随着池水来回晃荡,也早已将泥甩开了。”

段宁望着她认真严肃的神情,唇角不禁勾起一丝笑意。

宋凌看着傻乎乎的,实则比他想的要聪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