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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全忽而心生了不安,经世的警觉告诉他,不对劲。

一道火光鸣啸而来,划破长夜,凌空盘旋了两下,画出个圆中圆,才熄了,落在不知何处,是一只嚆矢。

“不好!他们是为了把我军主力吸引过来,城门,快去城门!”邢全一个念头还未转过来,身后一声惊天巨响,震破了耳膜,大地轰隆大颤,火蛇喷涌张牙舞爪地席卷上来,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已不在马上,被自己两个儿子扶着,耳边嗡嗡嗡,什么都听不到,看到玄晖门付之了一炬,变成了残垣瓦砾。

武宁军伤亡惨重,砸死的,炸飞的,活着的惨叫一片,邢则失了一臂,伏在地上呜咽,转头看阶上,禁卫军也伤了好多人,脸上淌着血,依旧维持着持刀的姿势,禁军将领和襄王手臂相绕围成了人墙,将皇帝护在了后头。

邢全咳出了一口腥咸,自落草至今从未这般恐惧过,他敢炸玄晖门!这么近的距离,余生没见过如此不要命的!火药稍有偏差,岂非玉石俱焚!

人墙散开,皇帝还是那个坐姿,静静看着当下,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过眼景观。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传来,左右两方奔涌数不清的银光甲的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邢列从侧门跑过来,嘴唇动着,好像说的是:“叔父我们被围了”

邢胤辉慌得不知所措,大叫:“弓箭手!快!掩护!剩下的突围!”

邢全感觉自己被架起了胳膊,往侧门走,转头,最后一眼,那个年经人,被一重重的盾牌挡住,已没在看下头,手臂支在肘上,低眸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似在思忖着什么,禁军将领们扬刀杀了下来。

阶下又是一轮刀光剑影,襄王听到皇帝在唤他,走到盾墙后,却见皇帝手放在茶案上的棋局,西南一角被撤去了许多白子,留下一片空格,对他道:“放他们出去,邢全活不成了,发消息给其他人,留下邢胤辉,不用活捉,只威慑即可,迫他入西南。”

第48章 淮南事变(3)捉虫 ……

前半夜慕容府很多人没睡, 外头的投石声,火药炸裂声,打杀声虽然很远, 可同在一座城, 事关国祚,难免不恐慌。

睡不着, 只好找消遣打发时刻,各院支了桌子, 女眷打叶子牌、男眷小酌兼推牌九、女儿们便选一些雅致的, 或赌书或即兴联句, 倒也顽的热火朝天, 与外头的兵燹连天形成正比。

子时正刻的梆子在各院敲过,外头方才平静了, 像飓风刮过的海子,出奇的平静,阖府的人不约而同地想, 改朝换代了?还是平叛落定了?

这厢才散了,回房入寐, 想着天亮了要赶快出门去探听, 年号变了没有, 铜板上, 文契上, 票银上, “隆兴五年”是不是要终结了?

温氏闲暇喜欢摆弄吃食, 静妍和毓娟被叫到别院开诗会,十五和丫鬟们在斗草,一个人无聊, 只好来找定柔叙话,带了刚煲好的鱼子粥和青豆小菜,定柔没什么胃口,还是耐着性子吃完了,夜已深,听到外头静下来了,温氏惴惴的一颗心也落了地,困意浮上了心头,明早还要起来料理繁重的庶务,嘱咐了两句,便回拢翠院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