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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说:“这么精细的东西,我怕我不小心又弄碎了,还是送给懂它的人,好生珍藏着,再说我那里还有好多,这是我的嫁妆,是安相从前的收藏,下山的时候我师傅都给我了,这是最小的一只。”

“这么说你还有很多?”原来小丫头这么有钱,还是个人私产。

她点头:“我收拾行李的时候数了数,总共八十八件冰瓷。”

师傅想是知道自己大限降至了。

皇帝险些坐不稳,这素冰瓷当年仅产出百余件,竟大多沦落到这不识物的女子手上,这些物件我的天,小丫头堪为国朝第一女首富!

她又拿出了璞玉,从袖管抽出一张画像,是眉笔勾勒出来的,画着个羽衣莲冠的道姑。眉目慈祥,她说:“我也想雕一个人像,这是我师傅。”

他静静望着她:“你要刻木事亲么?”

她把头低下去:“师傅待我胜过亲女,我却连她的葬礼都未参加,诚然是个忘恩负义的。”

他眼中充满了怜惜,是因为淮南事变吧。“我来教你,以后你不用去敬贤太妃那儿了,来昌明殿当差,做一等宫女,我便于教你。”

我不信我们日日相对,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定柔摇摇头,有些话还是跟他说清楚了,坦然相对更好:“还是不要了,我们是以朋友之谊相处的,可是别人不这么想啊,男女大防,莫要走得太近了,免得被人误会,你的那些妻妾,还有韶华馆的,我得罪不起的。”

朋友?误会?

皇帝感觉心口中了一柄雪森森的刀子。

回到昌明殿,闷闷坐到了御案后,对着一个小瓶子,久久不发一语,天色渐冥,宫人们点灯忙,错金九龙绕琚灯柱十六座,潋潋一室明昼。

小柱子如在火煎,皇帝这是个什么姿势?手托着腮望着窗外,黯然神伤,眉心微蹙,似有戚容,这活似个闺阁怨恨生的小姐。

自从和那小姑娘有了交集,陛下就像换了个人,完全让人猜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