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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沟渠里的臭虫。

第二日,仪仗长队簇拥着妃嫔的玉辂车,浩浩荡荡出了朱雀门。

皇后站在雉堞上望着。

第一次觉得,呼吸如此顺畅。

这么多年,我头顶这柄刃终于挪开了。

康宁殿,太后坐在上首不停垂泪,皇帝坐在下头揉着额角,太后啜泣道:“为娘罪孽深重,待过一年半载,她心里平息一些,哀家亲去渭州,负荆请罪,求得她的原谅。”

皇帝心生烦恶,起身往外走,太后在后头唤他:“禝儿”

他脚下未停,哀莫地说:“母后,您是这世上的神,操纵着所有人的命运,儿子不敢置喙。”

话音委委落地,他已出了内殿。

幼时看着自己的父母,相敬如宾,母后对着父皇,总是贤惠的解语花,可是转过头,眼神就冷了,父皇是温懦仁笃的谦谦君子,母后从心底里看不起他,母亲敬爱的是杀伐果断的君王,父皇是仁君,却不是合时宜的君主。

母后要把儿子锤炼成合格的君主。

她说,你要像你父皇一样,有着温润谦和的外表,足以麻痹敌人,而内心,要像你的皇祖父,睿智英明,杀伐果断。

那时他只是在想,若我做了皇帝,那些后妃是不是也和母后一样,对着我一张面孔,背着我是另一副面孔。

皇祖父对三弟说了夸奖的话,说他有仁君的风范,母后眼中闪过了阴鸷,不久后,三弟的母亲罹患痨病,彻底失宠,她的胞妹进宫取代,三弟落到狠毒的姨母手里,变得日渐唯唯诺诺,畏首畏尾。

大哥身边的近侍在树丛与霓凰殿心腹会面,原来也是母后的人,所以大哥变得越来越狂傲,不可一世。

诸人者,不如诛心,诛其心志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