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望着澄泥方砖上的团福纹:“不是圈套,是儿子百般纠缠,甚至用了强,才把她得到手的。”
太后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是那个自小颖悟绝伦、心智超群的儿子,他如今完全被美色迷惑了。咬牙道:“擒纵之术也会上套,看来你是昏聩了,还要册封秩正一品妃,荒唐!”
皇帝直接道:“圈套儿子也认了,他们已如赤鴈断翼,没了獠牙的猛兽,不过寻求一份富贵安定,毕竟是开国公辅,四朝鼎臣,淮南从逆到底不尽不实,朕应当给一份恩典。”
微烫的茶水溅到了手,太后怒问:“慕容女比比皆是,怎偏偏选中了一个丧夫的!你即心悦她,从前在韶华馆时为何不施舍雨露?偏下降成了臣妻,你到中意了,哀家原以为她是个金玉其质的女子,怀珠抱玉,只是命运不济,却不想鲜廉寡耻,做了妇人她到精通那狐媚惑主的手段了!”
皇帝心头酸意阵阵:“从前儿子一时迷了眼,没瞧出她的光彩,追悔莫及,现下正作亡羊补牢,收之桑榆虽迟不晚矣。”
“一个寡妇女子,新丧之中施媚勾缠,千方百计的怀上龙嗣,借机入主宫廷,哀家从前诚然小瞧她了。”
“母后不要误会她,腹中骨肉,她本要堕胎,是儿子执意留下的,朕的血脉,流着尊贵的血,就该堂堂正正做龙子凤凰,望求母后成全。”
太后呼吸起伏,紧紧攥住茶盏:“哀家绝不同意!那皇儿生下来交由皇后抚养,慕容十一决计不能再留了!德者人之所严,你面对千千万万的天下人,就该以身为法,弘道养正,而措天下于泰山之安。欲可不纵,礼教森严不可逾越,人主之德不可失!”
皇帝自顾自道:“儿子身为一国君主,擎天立地的七尺丈夫,若连心爱的女人都维护不了,还有何颜面坐在龙椅上,不但要将她名正言顺,陆家那孩子也一并接进宫里来,册封公主,一生视若己出。”
太后手里的茶盏急剧摇晃,大片茶水溢出来,双目煞红:“就是说,你不但要给人家做后夫,还要做继父是不是?”
皇帝点了点下颔。
下一刻,茶盏飞出来,重重掷在了衣袍上,碎裂声中茶叶茶水溅落一地,黄地织锦龙纹长袍前胸湿了一大片。
锦叶二人骇的跪地。
“好个荒唐的皇帝!”太后彻底爆发,令锦叶取戒尺来。
锦叶急劝:“太后息怒,皇上都这么大了您还要打他,有失体统啊。”
太后已是气恼到了极处,四下寻找武器,猛瞥见乌木几案上摆着的胆瓶有一根新鸡毛掸子,立刻拿起,握着鸡毛前端,竹条对准皇帝。刹那间微有恍惚,儿子到底不是从前的小童子,穿着龙袍,身形伟岸如苍松劲柏,竹条刷剌剌落下去,抽打在两臂和胸前。“哀家再不教训,他要做那商纣夏桀了!误国殃民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