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异常乖觉地团缩着，推搡变形的人脸已经不见了，狂乱抖动的白色眼珠也被藏了起来。面对奥黛丽犹带怒火的质问，还没她小指头细的触手飞快左右摇摆着，好像在摇头。

它刚才可不是这个德性。变成怪物追她的时候有多吓人，被火烧了之后就有多乖巧。

果然，无论在哪都是拳头硬的有话语权。

奥黛丽深吸几口气，终于找回了她离家出走的理智。脖子上的夜骐项链此时挥了挥翅膀拍着她的锁骨，仰头发出无声的嘶鸣，好像在催促她。

——该做正事了。斗殴的事先放一边。

是了，她还要去列车上问问有没有人知道世界的尽头在哪。

古一告诉她，只有一天的时间。

她必须尽快找到布鲁斯。

“你就是‘车站’。”奥黛丽语气肯定地说，“把票给我们。”

黑雾触手委委屈屈点头。一只漆黑枯瘦的手从其中伸出，摊开的掌心放着两枚硬币大小的金色圆形徽章，朝上的那一面分别刻着“a.b”和“t.w”。

她猜测这应该是她们姓名的首字母缩写。

——奥黛丽·伯斯德（audreybulstrode）和夜骐·韦恩（thestrals·wayne）？

奥黛丽拿起徽章的时候，凹陷下去的字母印刻回路便被岩浆似液体填充，周边围着一圈明亮的小火苗，像是被激活了。

“车票有了。”奥黛丽攥紧了两枚徽章，看向空旷的橙黄水面，“那么现在该上车了——你应该知道怎么找列车吧？”

其实奥黛丽也可以直接幻影移行，但鉴于前几次被扔下去的经验，这次她还是比较希望能用正规方式登车。

黑雾尚未收回的手掌上倏地裂开一条口子，发出尖细高亢的声音：“噢！我当然知道！我可是世界上最聪明的车站长，也是这唯一的车站长！”裂口一张一合，奥黛丽能看见里面生长着的参差不齐的尖牙，“你只要听我的话，就能——”

奥黛丽毫不犹豫：“火神开——”

“我说我说！”裂口急忙制止她，它的音调又高又尖，吵得奥黛丽耳膜震震作痛，“你只需要穿过‘通道’就行——把你的车票在手里抛三下，‘通道’就会出现。”

奥黛丽不为所动：“火神——”

“哎哎哎！别啊，”裂口吐了吐舌头，不情不愿地继续说，“好吧，首先你需要有‘它’的通行证，只有通行证才能打开‘门’。”

“继续。”

“你不知道吗？就是‘它’啊，让你们来到这里的媒介。奇怪了，你身上明明就有‘它’的味道……唔，好像别的味儿也挺浓的……啧啧，看来你还是个抢手货，难怪能把我……”裂口嘀嘀咕咕，用奥黛丽听不懂的语言自言自语了一会，后又对奥黛丽说，“那好吧，我想你应该不需要那个玩意——毕竟对你来说要找出通行证有点难。哎呀，真是太好了，这意味着我们可以直接一点了。”

奥黛丽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一头雾水。

‘它’是什么？‘它’什么时候在她身上留下了味道？

还有，为何说她‘别的味儿也挺浓的’？

通行证又是怎么回事？

裂口古怪地笑起来，带着窃喜：“我好久没这么做了，上次得到这种待遇的还是那个名字绕来绕去的人……”

好了，现在疑问又多了一个——名字绕来绕去的人是谁？

她有一种预感，这些毛线团似的疑惑要到很久之后才会得到解决。

现在裂口准备做的下一步骤才是最重要的，应该被放在首位。

只见刚才还依赖在黑骨掌心的裂口忽然立了起来，从二维变成了三维，并且不断像两头拉长，像是一个黑色的门框，乱生的獠牙上下相接成一条条珠帘似的长线，沉静地下垂着。

裂口：“现在，把刻有你名字的车票抛三下。只抛你自己的，别带上那个残次品——光你的力量就足够打开多人通道了。”

奥黛丽：“如果你骗我……”

裂口笑嘻嘻：“你可以随时过来找我，辣妹——虽然你的火焰让我很疼，但我已经从中体会到了乐趣。放心，我随时都在这等着你。”

……反正你迟早都要来。

裂口幸灾乐祸地想，可不能只有它一个遭殃，其他的坏家伙也应该尝尝这小妞的厉害。

“……”

奥黛丽瞥了它一眼，将自己的“a·b”抛了三下。果然，从裂口变成的‘门’里吹出了风，将那些长串的静止珠帘吹得飞了起来。

“好了，‘通道’就在门后。”裂口大声说，语气慷慨激昂，带着一丝令人恶心的陶醉感，“现在，进入我吧！无敌辣妹！”

奥黛丽没有忍住翻了个白眼。

保险起见，她给自己施加了一层厚厚的保护咒，然后在裂口的催促下进入了它……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