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吗，时间过得真快，就要到郊区了吗，”爱丽丝笑了一笑，全身肌肉紧绷，做好了防御准备。

“我想要2383行。”

强大的重力瞬间压下，纵使爱丽丝有所准备，还是被狠狠压在座位上。全身都被往下压，手脚都抬不起来。椅子内部的骨架电线一个接一个地飞散，刺进车里。

在高重力的作用下，爱丽丝感觉自己的肺已然破裂，在反转术式的作用下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呼吸很困难，就像一个破风箱一样发出沉重的喘气声。

但是爱丽丝很快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没听清吗？我想要2383行，就是那个伪装灵魂的人格式，就是那串感情方程式和行动原理法则的字符串。”

重力又加强了，爱丽丝感觉头脑发晕，这是供血不足导致的，在如此强大的重力作用下，心脏已经无法提供足够的动力完成血液循环了。血液在重力作用下下落，高位血管空虚，低下位血管充血，爱丽丝想这时候自己的大腿下方肯定已经一片青紫。和尸斑的形成原理相同呢，爱丽丝笑容更大了。

不顾自己随时可能死亡的现状，爱丽丝继续说了下去，“2383行，怎么可能有人能达到这个数字！2384行！这是我推演出的灵魂的极限，只有未出生、刚刚有了生命的婴儿才有可能达到这个极限。随着他的成长，这串字符串会不断增加，记录他的喜怒哀乐，直到他死亡，获得最后一行，达到3000行，由此成为一个完整的人。3000行，这是普通人的极限。”

重力没有继续增加。“你是谁？”冷淡的声音从前座传来。

爱丽丝置之不顾，“而超过3000行的人，就会获得异能力。”

车猛地停了下来，四周是荒凉的景致，杂草丛生，树木的叶子有几分泛黄，虽然只是夏末，长在贫瘠土壤上的植物已有几分衰败。

爱丽丝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她的视网膜已经脱落，视野模糊，又感觉有光在眼前闪烁，又仿佛出现黑影遮挡。但爱丽丝不在乎，她也无心对外界进行感知。

“我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获得2384行，我的维罗妮卡，然后又用了几个周的时间教会她一切正常人所需的常识，一切都很顺利，直到3000行。没有人能达到3000行，也没有人能达到2383行。”爱丽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不知何时转过身来的金发男子，虽然她已经看不清了。“你明白吗？这是极限，这是真正的神的领域。我一定要得到2383行，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话。”

“你是谁？”魏尔伦的声音已经不复冷静，颤抖的声线透露了他心中的波涛汹涌。

“而我坚信2383行是存在的，因为我就获得了那第3000行，我给它取名爱丽丝，怎么样，是个很美的名字吧，出自爱丽丝梦游仙境呦。”

“的确是个很美的名字。所以，你到底是谁？”魏尔伦感觉自己像在沙漠中行走将要渴死的旅人，喉间发出的声音干涩得不可思议。

“你不是知道了吗？iamthesonnentreppe;iamtheumbrella;iamthealice.”

重力彻底消失了。

但爱丽丝并不在乎。她感觉有炫目的闪光浮现眼前，有轻柔的风拂去原本遮在眼前的迷障，维罗妮卡病毒与自己在飞快的融合，就像它本该做的那样。身体被不断地修复，仿佛浸在暖洋洋的水里，一切都美好的不可思议。

爱丽丝现在轻盈地不可思议，她跃下车去，魏尔伦竟然跟不上她的动作。她踩到了土地，然后，融了进去。

爱丽丝消失了，在土壤里，就好像她本就该在土壤里生长。

兰波睁开了眼睛。天很高，是灰白的，云彩阴沉沉的，看起来就要下雨了。地很广阔，除了一些杂草和将近枯萎的树外没有别的任何的东西。风漫无边界地拂过这片广袤的原野，一切都是自然的。只有他和魏尔伦在车里，车里只有他和魏尔伦。

“无所顾忌的杀戮无法让你获得救赎。”兰波沉默了，他感到一只脆弱又如五月蝴蝶的轻舟在他的心里游荡。

“没有什么错，保尔，我一定会带你回去，哪怕是把你的手脚撕碎。”

就像回应一样，兰波的亚空间立方体被展开，覆盖了灰白的天空，向无穷远处衍生。惨淡的天空在耀眼金色的覆盖下，透出温柔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