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李氏最是个乖觉的人,知道桂太君疼爱安然,张口就夸赞道:“啧啧,瞧瞧,我们家阿然若真是个女孩儿,只怕要把整个洛城的贵女们都比下去了。”
桂太君惊艳之后,微一思量,心头又不喜了:“这都穿的什么衣服?还化这么个妆!好好的,又作精作怪了不是?还不快去换了?”
纪蕴便把桂太君和两位太太请在润洛轩堂屋里坐下喝茶,安然赶紧趁机趁空儿溜回后面卧房里洗脸换衣。
纪蕴垂手侍立在桂太君身后,听桂太君问他的岁考情况,他一一作答,其他多余的话,一句话都不敢说。
纪蕴倒是个乖孩子,科举功课学得很好,年年都考在一等,叫方阁老和方家的人都十分放心和喜欢,岁考成绩其实也没什么好关心的,他总不会令她们失望。
安然是在安老爹外放地方官时怀上的,方太太前面已经夭折了两个儿子,还落下了病根,为了保住这最后一胎,便回到洛城方府养胎生产。安然出生后,又怕外地环境不好,养不活,不敢带去安老爹任上,一直被养在方府。
直到安老爹终于累迁回洛城时,安然都长到七岁了。因此,安老爹跟安然一直不亲近。好在原配生的大儿子还是个成器的,功课学业十分出挑,让安老爹颇为慰怀。
安然在方府疯玩到六岁才开蒙,勉强识了字,七岁被送进书院,一直任性顽劣,很快交结了几个同样不学无术的小伙伴,整日在书院里打闹玩耍,半点没有读书上进的苗头。连续两年的岁考都考在三等,实是理所当然之事。
为了这个小儿子的学业,安老爹没少管教安然,打也打过,骂也骂过,苦口婆心也苦口过。只这小儿子就是个不长进的,打完骂完,不出几天,就变回原来的惫懒模样,实在让安老爹又头痛,又无奈。
安老爹情急之下,去年岁考完了,对着安然的第二个三等成绩,撂下狠话:说安然若是再考个三等,被漱玉书院勒令退学,就要把安然送回林州老家一个以严苛出名的书院去读书。
当然,大家没把安老爹这狠话当真,谁舍得把个娇滴滴当女孩儿来养,从没离开过洛城的小公子,送回遥远贫瘠的林州老家,还关进书院去?知道安老爹是想给安然一些压力,好让他读书上进。
可惜安然仗着有姥姥姥爷和娘亲的爱护,似乎一点没感受到压力,照样不学无术。
大家都对安然这一次能考出个二等成绩来,实在不抱什么希望。
桂太君也不对安然能考出个二等成绩抱什么希望,丢脸也是没法子的事。只心头盘算着,怎么给安然另寻一家学风端正严谨的书院,离了那些猪朋狗友,重新开始。
纪蕴不敢多说话,桂太君却渐渐从纪蕴的回话中,省过味来,问:“阿蕴,你们上哪去了?怎么阿然会化那么一副妆容,还穿那么一身俗艳的衣服?一看就不是咱们府上给姑娘们做的,你们上哪儿弄了这么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