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不乐意低头谢赏,那脸上就满是不愉之色,抿着唇,寒着脸,在那个教坊司下人的引导下,顺利来到凌肆面前,朝凌肆道:“在下谢过凌老爷的打赏。”然后抬起茶盘,递到凌肆面前。
安然心头不乐意,语气十分敷衍,动作也不如何恭谨,周围还围着一圈对自己品头论足的观众,有些人说话肆无忌惮,丝毫不掩饰他们的恶意:“长得是挺好看,小白脸儿,不过不像女人嘛,估计不大好玩……”安然听了这等闲言碎语,心情更是恶劣,都想一茶盏朝那些烂嘴巴的人泼过去!
凌肆是个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对安然这副不情不愿模样,并不计较,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然后端着茶盏笑道:“安公子,我认得你!”
安然慌忙道:“我不认得你!”
凌肆道:“你应该认得的!前年……大前年……是元和……六年吧?我来洛城办事,恰好看见你在漱玉书院跳舞,我不懂规矩,打赏了二十两金元宝,叫你再跳一曲呢。”启发道:“那个人就是我呀,你应该记得我的……”
安然很想装出个不记得的样子,可他装不出来,只得木着脸。
凌肆继续启发安然:“我记得当时你在台上就这么……对对对,就像现在这么瞪着我,你应该记得我啊……对了,你家表哥把我赏的金元宝踢回来……那个抱着你跳下考台跑了的人,是你表哥吧……还有还有,后来我还往你家门房递了拜帖,想去你家拜访你,跟你请教请教舞艺呢……可惜啊,到我离京的时候,都没收到你家门房的回音……也不知道拜帖送到你手上没有?啊,你看见我的拜帖了吗……”
安然:“……”凌肆已经喝过茶了,只消把茶盏放回托盘,安然就可以离开了,偏生凌肆端着茶盏跟安然唠唠叨叨叙旧,说个不休,好像他跟安然多有交情似的。
安然记着纪蕴的告诫,不想搭理凌肆,偏偏凌肆还说个没完没了,安然忍不住,从凌肆手里抓过茶盏,往茶盘上一放,转身就走,道:“凌老爷,你说那些,我都不记得了。”
凌肆倒不怪安然从他手里抢走茶盏,反正他正想把茶盏放回去,冲着安然的背影道:“你不记得没关系,回头我到你府上去拜访你啊,这回你可不要不理我呀!”
安然心头吐糟:拜访你妹,老子都不认得你!
可是人家刚刚才打赏了二十两金元宝,非常捧场,安然不好当众拒绝,那也显得他太翻脸无情了,只好假装没听见,逃也似的,回到舞台上。
安然逃回舞台上,刚把茶盘往下人手里一塞,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听礼官高声唱赏道:“大家静一静,长安坊李子实公子打赏安然公子纹银一千两!”
一千两纹银!本届考花榜以来,还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手笔!
大家顿时议论纷纷,一边议论一边鼓掌,随后大家才回过神来,什么“长安坊李子实公子”?那是睿王府呀!李子实不就是睿王府的世子殿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