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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陌儿的手跟纪蕴的手一碰触,发现纪蕴的手冷浸浸的, 更觉得不对了, 再一摸,发现纪蕴身上汗津津的, 几层衣服都湿掉了。

他一惊,怕纪蕴中了江湖人的暗算,一把纪蕴的脉,探知纪蕴的内息正常,才略略放了心。赶紧给纪蕴换了衣服,喂了几口温水,扶他躺下。

那天夜里,纪蕴便发起烧来,昏昏沉沉的。青陌儿看着纪蕴,见他似乎想说什么话,却又使劲忍住了。

像纪蕴这种自幼习武,又练了内功的人,身体特别强健,很少生病。青陌儿一看,觉得纪蕴病得蹊跷,也病得严重,连夜去请了大夫。

纪蕴这一病,病势凶险,一度失去了意识。

把方府众人吓得不轻,每天都来看望问候,方阁老甚至动用关系,请了宫里的太医来诊治,然而,几乎所有大夫的诊断结论都差不多,就是痰迷心窍,只要把那口痰吐出来或顺下去就好了。

可是,大夫们用了药,灌了几大碗下去,一点没有动静。

安府那边,听到纪蕴忽然病危的消息,也赶紧过来看望,安凌墨跟大公子和纪蕴感情淡,探望了一下就离开了。

方太太拉着纪蕴的手,难过得直落泪。安浅秋也哭着,不住地叫“蕴哥哥,蕴哥哥……”

安然有点疑心,是不是自己给纪蕴的刺激太大了?心头抱愧。

可是他又觉得,一个男人,不应该这么经不住打击啊,纪蕴那么优秀的人,开朗,善良,正直,朝气蓬勃,是方府长辈们的希望,是方府孙辈中的标杆人物,怎么能被情情爱爱所击倒?

安然跟着方太太安浅秋回去后,又悄悄返回来,支开青陌儿,坐在纪蕴床上,轻声道:“阿蕴……阿蕴,我知道你听得见,可你不要醒来,听我说便是。那天,引你去见林姑娘,我是故意的,对不起,让你毫无防备的伤心了。那年,你送我两把小剑,又留了那样的话,我就知道你的意思了……阿蕴,承你青眼,是我之幸,可我不喜欢男人,这是没法子的事,只能辜负你了。我不想跟你说破,不想坏了我们的兄弟情份,我跟你,是哥们,是最铁的哥们,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可以为你两胁插刀,生死不计。只这件事,我没法回应你。”

安然拉起纪蕴的手,合在掌心轻轻摩挲,又道:“你一向比我优秀,比我坚强,快好起来,不要让亲人们担心。那年,你问我,你在我心里是不是特别的?阿蕴,我告诉你,你在我心里,一直一直都是最特别的,你是我的发小,是我的竹马,是引着我爬行的人,是扶着我走路的人,是带着我奔跑的人,你在我心里面的位置,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说到这里,安然长长舒了口气,又说道:“阿蕴,你要是耍赖,就这么一辈子不起来了,我会愧疚一辈子的。快好起来,阿蕴。你要这么想,我就是只没出息的花蝴蝶,就喜欢拈花惹草唱歌跳舞,飞得再高,离地不过三五尺,阿蕴你文武全才,是能够展翅冲霄的大鹏鸟,终会遨翔九天,花蝴蝶跟大鹏鸟不可能比翼双飞,所以,阿蕴你看,其实是我配不上你。这么想,你是不是觉得心头好过些了?”

“阿蕴,你如果真对我好,就跟我做哥们,最铁最铁的哥们,一辈子的哥们。”安然说着,俯下身,轻轻抱了一下纪蕴,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阿蕴,不要离开我,不要让大家伤心,快好起来,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