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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嘶哑嘲哳犹如夜枭,听得乐则柔眉头微蹙。

又有些熟悉。

男人抬头,鲜血从额头伤口淌过脸颊,浸到他花白的鬓发。

乐则柔迟疑着问,“李老板?”

“是我,李怀州。”李怀州几乎要哭,捶地道:“求七姑主持公道,南家害死了我女儿。”

在乐则柔印象中,李老板李怀州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和大多这个年纪的商人一样,总笑眯眯弥勒佛似的。

李怀州白手起家,在湖州做生丝生意做了二十年,口碑不错,乐则柔也和他打过交道。上次见他还是给他道喜兼践行——前两年他独生女儿远嫁福建,他们两口子跟着一起过去了。

却不知发生了什么,短短两年不见就沦落到这地步。

李怀州咬牙道:“南家害死了我女儿。”

乐则柔皱眉。

此事说来话长,李怀州到了福建泉州继续养蚕缫丝做生意,将生丝卖给南家,因为乐则柔绣场有了飞梭的缘故,江南丝绸价格渐渐降下不少。

他生丝生意也受影响,“让我降价买也行,好来好往,但南家直接降三分之二的价格,与明抢无异,我小本生意根本卖不起。”

小二进来上茶给李怀州倒了一杯,李怀州一时激动打翻了杯子,热烫茶水淋了满腿,他却好似无知无觉,小二慌慌张张给他擦拭也被拂开了,他眼里心里好像只有这一件事,继续说:“以前丝绸贵的时候南家压着价不许涨,现在丝绸降价就要从我们身上夺利,我想卖给别人,但南家给通了气,谁都不敢买,只能眼睁睁看着生丝烂在手里。

女婿家的生意也做不成了,我们想关了蚕场息事宁人,结果南家的人不许关,小女又气又惊,竟难产而亡。”

他说到最后已经忍不住悲声,四十多岁的男人放声大哭。

乐嗣令又绷紧了。

乐则柔侧过头轻声说:“你跟赵粉姐姐去外面玩儿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