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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也是依玫十八成年,旧历生日与新历生日重叠,零点一过,新岁与新年一同来临。

圣诞夜剧院仍有人值班,依玫把卡片递上去,守卫登记了信息,抬眼把周谦行和依玫看了两转,手抬起来碰碰帽檐,说:“圣诞快乐。”

依玫笑笑,拉着周谦行进去。

周谦行随着依玫走,笑声带着揶揄,说:“怎么?是你想重夏目温啊?还是想我重温啊?”

依玫偏头,嗔怒瞪了周谦行一眼:“你不用我的原话来堵我是会死吗?”

周谦行不再说话,只由得依玫扯着自己往前走。

还是当初那间演播厅,依玫把周谦行丢在观众入口,自己绕到员工通道进去。周谦行等了一会儿,推开门进去时,里头的灯正一排一排地亮起来,由入口到台上,仿佛是随着他的步子往前一样。

聚光灯汇在台上,尚未见依玫的人影。

周谦行双手抄进兜里,信步款款,往第一排走去。

千张座如星拱月,琵琶声如丝线袅袅,缠着绕着从台侧出来,融进空荡之中,倒衬出几分轻灵来。

仅一面琵琶,被依玫抱在怀里,随着她的步子出场,衬着她那免不了混进去京音的苏州话,偏得依玫把词偷偷改换——

“我有一段情,唱给周郎听……”

曲里的周郎立在台下,抬头看着台上的依玫。

还是当年那支曲子,被她从电影里头偷学回来,还是当年那身旗袍,只是如今二十二岁的依玫要比十八岁的她出落得更玲珑袅娜,叫人的目光碰上了就挪不走。

也还是当年的剧场舞台,不过观众仅有他一人。当年他本来没想来参加什么华人春晚,是依玫买通他身边朋友,将他生拉硬拽带了过来,若来晚几分钟,依玫好些日子的功夫都得白费。

苏州音调缠着琵琶曲,依玫唱罢,双手抱着琵琶要走下台来,却偏偏不走台侧楼梯,要从中央下来,伸手要周谦行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