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绯雯生了她,所以不管有多不喜欢这个孩子的性格,还是要管她;白斐含是董绯雯的女儿,所以不管董绯雯对她做什么要求,她都要听。
白斐含想,龙晖的母亲在生他当天去世,龙晖觉得他是有原罪的,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不管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管他对你好不好,你必须爱护你的名誉,我不想让你给我丢脸,你懂不懂?”董
“我不懂,我已经马上20岁了,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事,怎么会给你丢脸?这都什么时代了,为什么还会有人觉得和人同居,就是不爱护名誉?”白斐含是真的不懂母亲的逻辑。
“我不管你们年轻人有什么年轻的思想,你是我的女儿,就必须听我的。我的同事已经问我,你的女儿是不是在和一个什么少爷同居,我接受不了这样丢人的问话。”
“这有什么丢人的,你的同事也许只是想打听一下。”
“我不管他怎么想的,我再说一遍,我接受不了。”
董绯雯已经接近歇斯底里了,白斐含看着有点心疼。她想好好和她说话:
“妈妈,如果你觉得我和龙晖在一起,你害怕我被骗,害怕我不爱惜自己受到伤害,我可以用实际行动证明,龙晖不会骗我,也不会伤害我,我还会很感激您的担心。”
“但是如果你只是觉得我的‘同居’行为让你丢脸,那真的抱歉,我不知道说什么了。”白斐含真的很想和母亲心平气和的好好说话,可是她发现,在这样的氛围下,她做不到。
“你吃我的穿我的,不听我话,你有没有良心?我养了你20年,让你离开一个男人你都不听,养条狗都比你听话!”董绯雯冲过来,问白斐含有没有良心。
白斐含看着她那近乎发疯发狂的母亲,不知道她有没有良心,只知道她全身的血管,好像都是凉的。
白斐含不想继续听她在母亲心中到底有多不堪了,以前她只知道妈妈不喜欢她的性格,今天才知道,原来在妈妈心中,她不但没能力,还坏。
“我回去了,你和爸爸难得回一次家,好好相处吧。我长大了,不会缠着你们浪费你们的时间了。”
“我和他有什么好好相处的?他也配。”董绯雯像是被点燃了的爆竹,“你不许走。”
“我先回学校,妈妈,你冷静点。”白斐含发现,她不提爸爸的时候,妈妈还好,一提起爸爸,董绯雯好像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
“你不能走,我没有脸让你再给我丢了,学校可以不上,你可以当一个废物,但是你不能出去给我丢人!”
“我到底怎么给您丢人了?”白斐含想,她妈妈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董绯雯的眼神中,已经偏于疯狂,白斐含想跑,但是迎面进来四五个西装壮汉,把白斐含吓得步步后退。
白建新自从母女两个争吵开始,就坐在沙发一角,不说话,也不劝架,就那么看着。
到这几个黑涩会模样的人进来之后,他也终于坐不住了,上前拉住董绯雯的胳膊:“你要干什么?”
董绯雯对白建新从来没有好态度:“滚,我教育我生的女儿,你管不着。”
白建新的个子,只比董绯雯高一点,在董绯雯面前,永远是弯着腰,讨好的模样。
他深深吸一口气,依旧好脾气地说:“你教育就教育,弄进来这些人,把孩子吓着了怎么办?”
“她是孩子吗?她不是长大了吗?她不是都有胆子给我丢脸了吗?”董绯雯一连几个问句,连珠炮似的。
白建新还要再说话,董绯雯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现在后悔了,要管孩子了?”
白建新看到董绯雯的目光,已经偏于一种神经质,忙举起手投降:“我不管,我不管。”
说着后退,推到茶几边上,猛地拿起茶几上的水果盘摔了下去:“这个家,从来没有我说话的份儿。”
水晶果盘碎了,苹果满地乱滚,白斐含的脚也被一颗苹果砸到了,但是她一点都觉不出疼,她只是在心里想:这还是个家吗?这不就是一栋房子吗?
没和龙晖同居的时候,白斐含从来不知道,原来家是可以那样温馨快乐的,可以那样无拘无束的。
董绯雯对白建新笑,咬牙切齿的笑:“你想有说话的份,简单啊,别犯错啊。”
“你到底要记多少年?我们半辈子都快过去了。”白建新问。
董绯雯说:“一辈子。”
白建新没话说了,他懊恼的垂着头,好像全部的愤怒,全部的话,都在刚刚说尽了,他也不管白斐含了,又坐回了沙发上。
白斐含平时连见她爸爸妈妈的时候都少,更是第一次听到,她爸爸和妈妈吵架。
她刚还被几个黑涩会模样的人吓到,现在也忘记害怕了,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家庭是有点不正常的,正常的家庭没有父母过年都不回来的——但还是第一次目睹父母吵架。
也是她自己第一次和母亲吵架。
白斐含没什么和父母相处的经验,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和父母好好相处。她看到母亲质问父亲,父亲摔东西,却没有想去阻拦的想法,好像看两个陌生人吵架。
白斐含想,我是不是也不正常了。她陷入了极大的自我怀疑之中,很怕变得像母亲一样不近人情——尽管在董绯雯看来,她才是不近人情。
白斐含被几个男人请去了二楼卧室,白斐含被困在自己家的卧室,她的手机也被没收了,她出不去,也不能呼救。
白斐含打开台式电脑,发现网也被掐断了。
白斐含第一次,如此痛恨这个所谓的家。它不但给不了她需要的温暖,还制止她跑去奔向温暖。
但是白斐含没有哭泣,她把眼泪生生咽了回去。
她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今天看到她妈妈的模样,她怕自己也活成那个样子——一个觉得只有自己是正确的的偏执狂。
白斐含爬到了窗台,想看看两个窗帘加一起的长度,够不够她从窗户上顺下去——电影中都是这么演的。
但是刚爬上去,白斐含就懵了,楼下站了几个和门外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衣人。从这里逃跑是不可能的了。
白斐含在房间中来回踱步,她不能停下,好像停下就是像谁屈服似的。
白斐含觉得母亲已经疯了,很平静地疯了。她相信,她的母亲眼里只有符合她标准的,才是正确,不符合的,全部都是错误。
她的母亲接受不了错误的存在,宁可把她关起来,也不肯接受一个不符合她标准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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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斐含失踪了,龙晖从来没有想过,白斐含会再次从他面前消失。上次白斐含突然进组,已经让龙晖失魂落魄,这回龙晖更是从得到消息后,便神色阴沉,透着狠厉。
白斐含本来上午只有一节课,龙晖在家给两只猫猫洗澡,准备让白斐含到家便有猫猫可吸。
以前龙晖和白斐含整日腻在一起,白斐含去上学,学校离家仅仅几步路,龙晖都要去接她。
后来白斐含觉得龙晖实在太吸引人眼球了,他只单单往那一站,便会有不少人看他们;更可况他偶尔还骑摩托去,真不知道一共十几分钟的路,他为什么还要骑摩托。
摩托一骑上,更骚包了,也更吸引人眼球了。
白斐含表面上说只有几步路,不让龙晖去接了,心里实际是有点小私心的,她才不想让那么多同学看到龙晖呢。
龙晖是她一个人的。
现在龙晖特别后悔没有去接白斐含,等找到白斐含后,他一定和她形影不离。
龙晖首先排除了他的家人和仇人——龙晖没什么仇人,只有苏雪洲有仇人。
但他们那种人,江湖气极重,苏雪洲的仇人,无论如何不可能找龙晖来算账,更不可能算到一个女人的头上。
白斐含在上午9点40失踪,龙晖在中午的时候,收到赵传家消息,白斐含回家了。
白斐含回她自己的家了。这让龙晖长舒一口气,他知道白斐含和家人的关系,平时几乎都见不着面,也知道小姑娘渴望有家人的关怀。故而还为白斐含开心了一阵。
龙晖一直拿着手机,到下午的时候,还没等来白斐含电话,龙晖感觉到不对劲儿了。
白斐含即使最开始见到父母,兴奋得忘记给他发消息,不会到下午一直都不发,这根本不可能。
龙晖再次向赵传家确认,白斐含在她自己家里。赵传家说是。
龙晖感觉到不对,他虽然认为去白斐含家,要和白斐含商量好后,才能去见他的父母,不能这么冒昧。但是他担心白斐含,顾不了许多了。
在下午五点的时候,龙晖到了白斐含家门口。
白斐含的家是一栋雪白的二层洋楼,前面有面积广大的草坪,可以看出常常请工人进行修剪。
龙晖敲响了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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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斐含虽然被母亲困在卧室,但是并没有饿着她,午饭虽然没有吃,晚饭的时候,一个黑衣人敲门,说请小姐下去吃饭。
白斐含本来还怕不给她吃饭,或者给他很少的食物,防止她逃走。知道可以吃饭后,白斐含竟然还一阵感动:她到底是我妈妈,没有非常恨我。
白斐含家的餐厅是长方形的桌子,上面铺着雪白的桌布,桌子中央,还摆放了蜡烛作为装饰,是偏西式的样子。
董绯雯坐在主位上,白建新坐在长桌一侧的第一位,白斐含来了,靠着白建新坐了。谁都没说话。
白斐含想,她到底是我的妈妈,我和她倔什么呢?她生气我也难过。
她想哄一哄董绯雯,起码先放自己回去,和龙晖见个面,最差的情况,把手机拿到,给龙晖发一条消息。
在吃饭之前,白斐含说;“妈妈,我和龙晖的事情,没有告诉你,是我的错。”
董绯雯没有说话,依旧冷着一张脸。
白斐含继续说:“我以后干什么,都会向你汇报的,工作学习,都会汇报,我不会在做错事了。”
“不需要!”董绯雯冷冷地说,“你不给我丢脸就可以了!”
白斐含至今也搞不懂,为什么和龙晖住在一起,就是给董绯雯丢脸了。但是经过之前的吵架,她也想通了,也许这就是代沟吧,她和董绯雯,根本不是一类人。
吃完饭之后,董绯雯说:“我今晚的飞机,你继续在家闭门思过,什么时候和那个男人彻底断了,什么时候再出去。”
“妈,我还要上学!”
“什么破学校,不用上了,你学这个也没看你胆子大多少,看见我都吓得哆嗦,我能吃了你吗?”
白斐含想,你是不能吃了我,但是看到你这么冷冰冰的对我,我伤心,妈妈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呀。
“我大三了,马上毕业了,不去上学没有学分,拿不到毕业证。”白斐含说。
“说过了,你这破学校毕业证没用!”董绯雯不等白斐含说完便打断她。
白斐含真的不想再说‘有用没用’的话题了,她认为有用的事情,往往是母亲眼中无用的事情。
白斐含想了想,很平静地说:“‘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就算我是一颗小草,我也有自己的意志,您是美人,也请您不要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