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看,也不说话。林秘书把报纸接过去,又对她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既在军中就任,不要太把这些放在心里,总归是一千个人,一千种说辞的。先吃饭吧。”
她夹了两口菜,吃在嘴里却觉得索然无味,只道:“我们在这里,只怕是一点消息都不得。”
林秘书笑道:“既这样的规矩,必然有这样的考量,你只顾着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又何必想那么多,前线那样多的智囊呢。”
她点点头,只不去想那报纸上的专家发表的评论,静下心来吃饭。
回去的时候,林秘书还问她,“平日里看着倒是稳妥的很,怎么临到这时候,却这样慌乱了。还要加强心理素质才行。”
她是前辈,从之知道她是好心,点点头道:“我平时离这些远,接触不到,便没有挂心。如今离的近了,难免会受影响。”
“报纸上的专家说的话,你也放在心里,回头肖秘书长回来,准怪你幼稚。”
从之恍恍惚惚的倒是笑了,道:“我也是关心则乱。”
“关心则乱?”那林秘书许是有心逗她一笑,道:“我瞧你啊,是脸上出疹子,不漂亮了,所以不开心,脑子也就不想用了。”她知道从之素来爱美,这时候也拿这儿来说。
从之这会儿才真笑了,道:“我哪儿有。”
她下午入得暗房,就半天出不来。她们将两省划分出几个重要的专用区域,分别作为不同的功用,这些商讨结束后,自要请人来将图纸划出来,又开会商议,又叫人送去给驰州的同事。
出来喝茶休息的时候,她才发觉头上竟是涔涔的一头冷汗,身上又在发寒。好一阵寒颤上来,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等好容易熬到处理完公事,回到房间,一照镜子,自己先吓了一跳,非但脸色惨白不说,竟还止不住的全身颤栗,她摸摸自己的额头,不发烧,又毫无别的症状,竟是毫无因由的。
好在那林秘书为着中午的事情担心她,过来看了一眼,这才讶了一下,直道:“你怎么在‘打摆子’,可不能马虎,快到床上去。”说着又按电铃,叫仆妇上来帮忙。
‘打摆子’是颍川的一句官话,原不过形容有毛病的举止,后来延伸了意思,把那将要发烧前,不停发抖的状态称之为此。从之这会已是实在不能自已,只好乖乖听话,僵硬着先躺下来,那林秘书是极有经验的,忙给她多拿了一床棉被子盖上,又冲了好几个热水袋子搁在被窝里头,从之这才觉得缓下来。半阖着眼,颤着唇朝那林秘书道了声谢谢,这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恍惚里仿佛是一个极空旷的地方,到处都是荒草,没有遮蔽,那风呼呼的刮起来,吹得人脸上生疼。她穿着薄薄的单衣站在那里,前进不是,退后也不是。四下里只是一片寂静。她难免生疑,忽然见有人向她走来,待她看清那眉目,分明是叶庭让,她心里一喜,只叫着他的名字,他看到她,微笑着,脸色苍白,竟生出几分诡异来。
她抓住他的袖子,仿佛有点生气似得,这一碰,却是指尖生冷,让她吓得几乎连心都漏掉半拍,只是无措的大叫,“叶庭让,你怎么了,怎么不理我,怎么这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