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何正平扫了这四个弟子一眼，尤其是高宏业，示意他们仔细往下听。

“但sp不一样，它跟极紫外、s□□b有一个本质上的区别”。

何正平这下来劲了，“什么区别？”

“我觉得它能突破衍射极限”。

何正平等人愣了愣，满场寂寂。

景明还挺镇定的。他也知道这句话有些吓人，对面没什么声音，大概是被他吓到了。

何正平愣了会儿，琢磨了一下“为什么……你觉得sp能突破衍射极限呢？”

他喃喃自语，“光刻机光源的波长越短越好，就是因为短波长能减少光的衍射”。

而极紫外、s□□b都是短波长。

“对”，景明点点头，“因为极紫外、s□□b作为短波长的光源，波长再短，也还是有的”。

“只要你有这个波长，你就突破不了衍射极限”。

“而sp是一种特殊电磁波，只要离开物体表面一定距离后，波长就会衰减到不存在”。

也就是说，它的波长已经短到没有了。

“没有波长，就没有光的衍射”。

景明认真解释，“所以sp在理论上是可以突破衍射极限的”。

高宏业终于忍不住了。

“你也说了，这只是个理论”。

这还tm是你自己推理出来的理论！极有可能是小年轻发癔症。

“不不，这个理论是有科学依据支持的”，何正平觉得这个角度还挺有意思的，“如果能达成，是个很重要的突破”。

“可是老师”，高宏业被景明一再反驳下脸子，也炸毛了，都顾不上尊敬何正平，直言不讳。

“这个理论未经验证，只是一个假想猜测而已！”

景明愣了愣。

怎么有两个人？

“我知道这是假想猜测啊！”

景明理所当然，“可是已经有猜想了，难道还不够吗？”

言下之意，有了猜想，就已经可以去做实验验证了。这总比什么都没有，就要去做实验强吧！

高宏业一阵郁闷。

他怎么感觉景明才像是何正平的弟子。

果然，这脾气很合何正平的胃口。

他笑起来。

高宏业更郁闷了，他气冲冲，“就算做出了样机，突破了衍射极限，那又如何？”

景明还以为这是个外行人，仔细想了想，该怎么解释。

“极紫外光刻机只要一做出来，一定会垄断全球光刻机市场，因为没有可以跟它竞争的竞品。”

“我举个例子，我们都知道在数码相机出现以前，是胶卷时代”。

“极紫外光刻机就好像当年的黑白胶卷，当年做胶卷做的最好的是柯达，几乎垄断全球胶卷市场”。

“而你要想超过柯达，就得做出比他们更好的产品，比如说，你做出个彩色胶卷”。

“s□□b就是彩色胶卷，比极紫外这个黑白胶卷更厉害”。

“但是！”

景明强调道，“我们现在去做极紫外、做s□□b，不管是黑白胶卷还是彩色胶卷，本质都是在跟柯达竞争如何做胶卷”。

“做的再好，也超不过他们，因为他们有技术积累、人才积累”。

景明不疾不徐，“那我们就换个赛道。不做胶卷了，我们去搞个数码相机吧”。

“而sp就是数码相机”。

你胶卷做得再好又怎么样？只要数码相机一出来，直接就能把胶卷彻底打死。

何正平听明白了。

“所以你觉得我们要早早布局。在大家都处在胶卷时代，搞极紫外、s□□b的时候，先人一步，赶紧研发数码相机，也就是sp光源？”

“对”，景明点点头，“三线并行”。

“不是”，高宏业很不爽，“就算真的用sp光源突破了衍射极限，但这玩意儿只是理论上可以做光刻机，距离成品的光刻机少说也有十几年乃至于几十年要走呢！”

景明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只要它在理论上被证明是可以到达的，那么它的先天优势就比极紫外、s□□b强”。

“说白了，sp就是最开始的火绳枪，极紫外、s□□b就是最锋利的弓箭”。

“火绳枪最开始被研发出来的时候，准头不好、总是炸膛。但枪械只要持续改进，未来的潜力就是比弓箭大！”

“sp光源会改变光刻机的历史！”

景明说完后停顿了一会儿。

奇怪，对面为什么没声音。

“请问你们还在听吗？”

“咳咳”，何正平咳嗽了两声，“在听呢，你继续说”

“我没什么要说的了”，景明一脸莫名其妙，“我的话都说完了”。

都连举两个例子，解释的这么清楚了。对面也是内行人啊！怎么跟听不懂的外行人似的。

“你有没有把sp光源写成论文的意思？要不要去投个稿？这个理论挺有意思的，而且很有新意”。

何正平真诚建议，“如果你写得好，我可以帮你投出去！”

这几乎是在拿院士的名誉给他做担保。

景明摇摇头，“这只是一个很粗浅的想法，我正在完善实验计划，暂时还没有要写论文的意思”。

“咳咳……”，何正平又清清嗓子，“没有论文计划是吧？没关系”。

“你有没有兴趣来a大读书啊？”

何正平唠唠叨叨，“我听邵萍说你今年才16吧，这还没高考呢，要不要来参加自主招生啊？”

杜建国当时就有点酸了。

他可是自己考上a大的，哪有院士来特招他？

“我的确想去读a大”。

何正平喜出望外，下一刻脸色凝固。

“但我比较想读数学系”。

数学系？

何正平有点懵，“你不是在搞光刻机吗？”

“对呀”，景明点点头，“但数学是描述一切的语言，我想读这个”。

“咳咳，年轻人不要怕苦怕累，你要不学个双学位？”

高宏业简直惊呆了

老师的确爱收弟子，但被拒绝以后还要再邀请的，是第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出现了很多ss/mb，都变成了口口。但是我如果中间都加/，加的太多，感觉在骗读者钱似的。

没办法，只能让它口口掉。

真的很不好意思，影响了大家的阅读体验。

我以后尽量减少出现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