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带着阿沅采买误入穷巷,远远地,听见里面传出哀哀的求饶声,她透过外围垂头站着的几个皇司的侍卫看见一只手,那只手极其冷白,擒着底下跪着之人的脖颈。
赵嬷嬷认出那是皇司的人,吓了一跳,只来得及捂着阿沅的眼睛。下一瞬,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青筋鼓动,只听“咔嚓”一声,像一块翠竹被生生折断,那人如同豆腐一般滑倒在地。
阿沅抬起头,轻声问:“嬷嬷,那是什么声音?”
赵嬷嬷慌忙地“嘘”了一声。但还是迟了,明明离得很远,那人蓦然转头。
赵嬷嬷先看见一双狭长幽深、眼尾上挑的眼睛,看着是棕色,却在淅沥阳光下发着与众不同的青,像是从冰天雪地里,锃明出窍的一把铁剑,幽幽地发着冷光。
赵嬷嬷一眼认出那人正是皇司的楚大人,当下腿便软了。
那人远远地看了他们一眼,“咔嚓”得一声,他单臂提起尸体,扔进了一边的枯井里。
明明只是一面之缘,但那“咔嚓”得一声重响,却在赵嬷嬷的脑海中记了许多年。
便是一具尸体,都没有全尸,那人如此冷血阴鸷,阿沅跟着他,焉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她眸色深沉,又劝道:“不若还是走吧,那楚大人并不是好相与之人;楚家也并非良善之家…老奴不能眼睁睁看着姑娘走入穷巷。”
“眼前有出路,姑娘还是…走吧,这里老奴替你瞒着!”
窗外雨丝如麻,水淙淙的顺着窗头滴下,将窗上的“喜”洇的湿透。
阿沅看着窗外,轻轻道:“杜二公子说,门外的护院被他放倒了,可前半夜嬷嬷有听见外面传来响动吗?”
一旁的赵嬷嬷摇了摇头。
阿沅轻轻地叹了口气,抓住了赵嬷嬷的手:“况且如今细雨绵绵,泥地松软,眼前的出路,也许正是死路。”
赵嬷嬷眉眼一抬,悚然道:“姑娘的意思是…莫非这是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