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嬗总觉得被人套路了。
躺在榻上孟淮睁着眼睛,空洞地望着素色幔帐,心绪难平,他与秦嬗相互拉扯有什么用?是他的过错吗?还是秦嬗的错呢?
其实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共处一方屋檐下,孟淮不想活得这么剑拔弩张,为此他没有纠缠不放的道理。
眼皮发酸,孟淮合目,再次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他现下已经恢复了些气力,可以自己坐起来,等掀开幔帐,吓了一跳。
秦嬗竟然还守着屋里,可能是太过困倦,人趴在书案上睡着了,油灯如豆,将她熟睡的影子映照在白色的墙壁上。
孟淮披衣走近,弯下腰去看秦嬗在忙什么,却见竹简上的内容并不成章法,只是写了些随笔,譬如弋阳郡的地形、气候、人情,或是蝗害发生的规律,习性,又或是本地土豪乡绅的姓名之类。
他的翻开的动作很轻,但竹简相碰,难免有声音,秦嬗轻眠不一时就醒了,她托腮打哈欠道:“驸马,你是弋阳郡太守,本地迫在眉睫的问题,我都给你列出来了。”
她双手敲桌面,问:“你看完了吗?若是看完了,与我说一说吧。”
估摸时辰,此刻应过子夜了,孟淮本想劝秦嬗休息,但看她身子疲惫,精神却很好,不便扫兴,握拳咳嗽两声,柔声道:“公主知我若上任,肯定看不到实际情况,便在此地逗留几日,收集民情,做到心中有数。”
秦嬗微笑着表示赞同,“接着说。”
“依公主整理,弋阳郡问题有三,一是政令不通,阳奉阴违,二是豪强把持,吏政浑浊,三是蝗害肆虐,民不聊生。”
“嗯,不错。”她轻启朱唇,继续追问,“那你说这三点问题,哪个最重要呢?”
孟淮盘算,蝗害肆虐,是因为为官者怠政懒政。豪强把持官场,是因新政落不到位。新政不通,是藐视朝廷,虚与委蛇,这才是万恶之源。
他道:“怕是吴王自视甚高,充当豫州的保护伞,既搅乱了当地的政治,又培植了自己的势力。”
秦嬗本闭目养神,忽地睁开眼睛,心道孟淮这两年在宣室真没白待。
“你说的不错,”秦嬗道,“那驸马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