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学校,走进一间办公室。格子间里,有穿着正装的女人们对她说,你凭什么能和科长一起吃饭呢?我们科长名牌大学毕业,家庭条件优越,你甚至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那些人对她说这些时,梦里的她都没有任何表情。

再后来,有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穿着西装的男人,摇下加长版豪车车窗,温文尔雅说了一句喜欢。梦里的她表情扭曲起来,就好像在黑夜里活得好好的鼹鼠,突然被翻了土壤,直接面对烈日的灼烧。

叶茯苓猛然睁开眼,阳光已经照进了窗子。映入眼帘的,是芭比粉色巨显黑的指甲。她动了动手指,感觉很陌生。

她坐起身,看着玻璃窗里若隐若现的影子——瓜子脸、杏仁眼、奶茶色的卷发垂在肩头。

叶茯苓轻轻晃动头发,伸出双臂,活动着好久不曾真正属于她的关节。

她终于拿回了她的身体,她终于变回了真正的叶茯苓。

她轻跳到地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感受地板的冰凉,又捧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凉水从喉咙直润到她心里,她整个人的表现就好像是植物人突然恢复了知觉一样。

很快,叶茯苓的目光落到了床的另一边。男人还闭着眼,好像还在沉睡中。她悄悄再次跳上床,放轻呼吸,看着他的眉眼。她的目光轻轻略过纪司南的五官,最后停在他的唇边。

叶茯苓想起那晚,他牵着她的领带,轻轻吻上她的唇角。那份旖旎埋葬在她心底的小角落里,将永不见天日。

叶茯苓看着角落花盆里早就化为白灰的香。

她俯下身,轻轻吻在了他的唇角。这是她独特告别的方式,告别纪司南,告别泰国,告别他的心意,将一切转回到正轨。错位的星盘终将归位,没有结果的情感她也已经深埋于心。

从此以后,叶茯苓就是叶茯苓,纪司南就是纪司南。

二人就像两条相交的线,越走越近,有一瞬间交汇成一点,却终将分离,越走越远。

她可以做这个先走的人。叶茯苓拎起早就收拾好的箱子,在关闭房门的时候,并没有再多看一眼。

她想,幸好是她先醒来,不然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和纪司南继续相处,又要怎么和他一起飞回国,或者怎么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