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偏偏总有人要在他身边碍眼,既如此,那便让他们如愿以偿之后,再付出代价,也不迟。
天道法则本就如此,想要得到什么必定就要失去什么,他陪沐歌去镇守六道,那群人自然也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作为支付。
他慢慢向桥头走去,面目温润,双目森寒。
九婴昂着头在三途河底呜咽,悲风呼啸,黑树林内,白色的曼陀罗华一点点地冒出嫩蕊。
秽气丛生,人鬼混居。
陆压靠着元凤坐在城墙上,暮色四合,当最后一缕阳光也堕入地底时,远方的山脉上,有人敲着铜锣,在满天飘摇的纸钱中,抬棺而来。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鸣兮琳琅;芳菲菲兮满堂……”
祭诗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一声一声,空灵幽荡。
“来了,”陆压从城墙上站起来,趔趄了一步,转身对元凤浅笑,“回去吧,别看了。”
那是立秋之前,夏日接近末尾的日子,灼热的夏风尚未完全散去,夕阳西下,大暑的尾巴带着热气蒸腾而过,撩起陆压的衣服一角。
抬棺人颂着《九歌》而来,那是后人祭奠曾经的先祖的祭文,是对神帝的赞美,是对那个时代的讣告。
满天飞撒的纸钱里,无数乌鸦嘶声力竭,密密麻麻的黑色遮天蔽日,放眼望去,如黑云笼罩,不断侵袭泛着光芒的边界。
无数尸体僵硬地动作着,铺天盖地的尸气浓雾一样朝四面八方蔓延,陆压负手而立,遥遥地望着天边一角,瞳孔化作金色,飞天长鸣。
三足金乌冲开鸦群时,翅羽间带来的太阳真火瞬间点燃尸群秽气,无数秽气凝聚的怪物哀嚎着化作飞灰,又在落下的瞬间,点燃尸群,使得这群早该入土的东西无声自燃。
大半个山头都化作了火海,冲天火光中,金乌清唳的长鸣声传九霄。
抬棺人双目沉沉,抬手将握在手里的黑珠子拍在了地底下,霎时间,白雾弥漫,似有似无的歌声透过白雾传来,隐隐伴随着海浪声。